在机场一线工作过的人,大都从事过专机或重要飞机的服务保障工作。
赵洪明从1969年进入民航工作后,先后于上世纪70年代和90年代分别在广州白云机场和张家界荷花机场参与过周恩来、邓小平、华国锋、叶剑英、徐向前、董必武、李先念等党和国家领导人以及美国总统尼克松、巴基斯坦总统布托、扎伊尔总统蒙博托、埃塞俄比亚皇帝海尔·塞拉西一世、刚果总统恩古瓦比、柬埔寨太皇西哈努克、加拿大总理特鲁多、越南的黎笋和范文同等外国元首和首脑的专机保障工作。每当他回忆起参与专机保障工作的一些往事,感到既辛苦又充满着快乐。
在专机保障工作中,最怕的是设备出现故障。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白云机场汽车连二排担负着飞机的地面用车。当时,只有两台从英国进口的舷梯车,由于使用已久,经常出现故障,好在那时候的大飞机比较少,用它的时间不多。正因为这样,才最担心它在关键时刻发生故障。1974年的一天,英国前首相希思来访,赵洪明召开专机保障小组会议,安排三班长开舷梯车。三班长对该车认真检查了几遍,没有发现什么故障。专机抵达前,赵洪明带队把各种车辆开到停机坪等候。飞机滑行到指定位置停稳后,三班长准备开车上前对接飞机,谁知车子在关键时刻突然熄火,怎么打马达也起动不了。赵洪明果断决定推车对接,他和候机室两个服务员快步走向舷梯车,推着车对接飞机客舱门才避免了耽误客人下飞机的时间。
在保障刚果总统恩古瓦比的专机时,还出现一次意外,险些造成国际影响。那天,一台没有车头的降温车被牵引车拉到飞机跟前后,立即发动给飞机机舱降温。因为那时候的飞机上没有降温设备,夏天停在机坪里的飞机客舱里温度特别高,因此需要地面车辆降温。总统登机后,飞机发动可以自行降温了,就要把降温车撤走。当司机把降温车挂上牵引车后,却发现降温车的挂钩出了问题,车底下左边的拉杆断了,虽然右边是好的,但根本牵引不了,因为一拉它,车就会向一边跑,弄得不好还会有撞飞机的可能。赵洪明一看,立即摘下挂钩,让司机守车,自己开着牵引车跑回车队,开了一辆叉车赶来,叉起降温车一头慢慢拖离飞机,让飞机滑了出去,没有耽误飞行。
加拿大总理特鲁多总理的专机出现了故障,机长拿着图纸翻看,好久也没查出原因。总理的车队即将抵达机场,机长和其他机组人员急得满头大汗。这时,机务的一个年轻机械员对机场的宋翻译说,可能是什么故障。这个机械员姓石,平时大家都叫他小石头,他是第一批义务工,河北人,平时爱看业务书籍,领导说他走白专道路,他不管不顾,依然我行我素。宋翻译把小石头的话译给机长听,机长立即做了检查,果然是小石头说的那个故障,排除这个故障后,机长带着全体机组人员与小石头合影,说:“要不是你,我们机组都得丢掉饭碗!”事后,部队为小石头记了一次三等功。
赵洪明在担任牵引班长时,他要求班里的战士每天起床后,立即对自己所保养的车辆进行仔细的检查,发现问题必须报告并马上解决,因此,很少因车辆故障而影响工作。有一年元旦,他见航班不多,就安排其他战士休息一天,自己单独值班。谁知调度突然通知,日本外相大平正方的专机即将抵达。赵洪明立即将飞机需要用的3台车提前开到停机坪边上停好,飞机落地后,他按照飞机使用车辆的顺序,依次开车上前服务,受到局里值班首长毛副参谋长的称赞。
赵洪明在担任专机保障工作中,有那么几次让他终身难忘。
1971年10月5日至13日,埃塞俄比亚皇帝海尔·塞拉西一世来华访问。那时,民航属于部队编制,员工称为义务工。一天,连长通知二排的几位党员开会布置专机保障工作,其中有赵洪明的班长和他的师傅。赵洪明心里都清楚,只让党员参加的专机保障工作会议,一定是一等专机,这是当时连里的规定,后来得知是敬爱的周恩来总理陪同外宾来广州访问。那时赵洪明入伍不到两年,对他们这些共产党员的师傅们真的非常羡慕,他想,什么时候才轮得到我们。谁知海尔·塞拉西一世皇帝离开广州的那天,开电源车的师傅突然病了,连长决定由赵洪明顶替师傅执行任务。在班长的带领下,赵洪明把车开到专机跟前。当海尔·塞拉西一世皇帝在周总理的陪同下绕场一周,向数千名欢送群众挥手告别登上飞机后,突然,周总理离开排成一行的送行领导行列,快步向机场工作人员走来,他首先握住班长的手,亲切地说:“同志们辛苦了!”班长忙说:“为人民服务。”接着又把手伸向了赵洪明。当时赵洪明的心情紧张到了极点,竟然忘记了敬礼,只是紧紧地握住周总理的手。总理微笑地问赵洪明说:“小鬼,今年多大了?”“十八。”总理又问:“当兵几年了?”“快两年了。”“好,是老兵了。”总理说完,又和另外两名同志握了握手,回到送行的队伍中去了。飞机起飞时,赵洪明看到,总理和数千群众一起挥着手,目送海尔·塞拉西一世皇帝的专机飞向长空。
1975年3月的一天,赵洪明和副连长开车执行董必武同志的专机任务。董老是中国共产党的模范的领导者,是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缔造者之一,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马克思主义的政治家和法学家,是中国共产党第一代领导集体的成员和国家的重要领导人。那天,董老到达机场后,由工作人员用担架抬上飞机,因为他已经身患重病。当担架即将抬进机舱门时,董老要乘务员将他扶起,向前来送行的广东省和广州军区领导挥手致意,向机场的工作人员致谢,赵洪明和副连长等工作人员也赶紧向董老敬礼送行。半个月后,董老就逝世了。
1977年11月,军委部分领导同志在广州开完军委扩大会议后返回北京,陆续在白云机场跑道南头等候飞机起飞。将军们在送走叶剑英元帅后,许世友、韦国清、苏振华等开国上将在一起聊天,老将们兴致勃勃,谈笑风生。突然,赵洪明见到将军们停止了谈笑,一起向刚刚到达的一辆小车迎了上去。小车停稳后,从车里走出一位双脚行走不便的高个子军人,只见几位老将主动向他敬礼,赵洪明想这位高个子军人的军衔一定比他们还高,便悄悄地问站在身旁的一位机组成员,才知道那是军委常委、军委秘书长罗瑞卿同志,他在1955年被授予了大将军衔。不一会儿,邓小平同志的专车到了,老将们迎上前去,随着许世友司令员的一声“敬礼!”在场的将军们纷纷举起右手,向邓小平敬了军礼。邓小平也向敬礼的将军们回了礼,并站成一排合影留念。将帅们的军容礼仪,给赵洪明这些新一代的军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74年的一个晚上,天特别的黑,一架三叉戟专机静悄悄地停放在广州白云机场的跑道南头。
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段里,没有航班飞机起降。平时,专机都停放在客机坪,可今晚不知何故停放在了跑道南头。这里不像客机坪有灯光照明,只有微弱的滑行道灯光,更使气氛显得神秘而庄重
按照专机保障规定,赵洪明和战友开车提前抵达现场。当赵洪明把电源车开到飞机右侧,正准备倒车至停放位置给飞机供电时,一个年纪较大的军官走了过来,他神情严肃地挥手示意并指挥赵洪明倒车。赵洪明按照他的指挥倒车停稳后,他对赵洪明竖起了大拇指。这既是对赵洪明倒车技术的肯定,也是车辆停好位置的意思。
当赵洪明拉好手刹,关闭钥匙开关,准备下车发动电源车给飞机供电时,突然发现那个军官脱下帽子,赵洪明吓了一跳,他不是经常在《新闻简报》上露面的中央政治局委员汪东兴同志吗?这时,机长来到赵洪明身边,他是赵洪明熟悉的飞行员,赵洪明悄悄地问他,得到他的肯定,说:“他就是汪政委。”
这是谁乘坐的专机呢?因为事前赵洪明只接到上级首长下达执行专机的任务,并不知道是哪位首长。此时,见到汪东兴同志亲自来接,赵洪明想,这一定是非常重要的首长了。
不一会儿,几辆小轿车缓缓地行驶到飞机前,从第一辆车上走下一个披着黑头巾的女人,在服务员的搀扶下,直接向飞机舷梯走去。一辆停在飞机不远处的小轿车开着大灯,把舷梯照亮。当她走近时,赵洪明才认出来,她也是一个重要人物,原来这架专机就是为她保障的,她的名字叫江青。
飞机起飞后,赵洪明才松了一口气,安全返回部队驻地。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1996年10月之后,在揭批“四人帮”时,有人问赵洪明,你前后4次为江青的专机做过保障工作,别人怎么一次也没有?你是不是她那条线上的人?
这真是晴天霹雳,怎么扯到“线”上去了呢?这天晚上,赵洪明怎么也睡不着,思来想去,赵洪明认为他没有错,更不是那条“线”上的人。因为,作为工作人员,在上级首长的安排下,赵洪明曾多次参与党和国家领导人和外国元首和首脑的专机保障工作,没有出现过任何差错。这是上级首长对他工作的肯定和信任,根本不存在什么“线”上“线”下的问题。
于是,赵洪明起床提笔写下了多次参与专机保障工作的经过,以及对保障江青专机工作中的感受。第二天,在连里召开的揭批大会上做了发言,得到大家的谅解。这个发言稿,还被上级有关部门收去,成了揭发批判“四人帮”的典型材料。
赵洪明在张家界荷花机场工作期间,多次参与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专机保障工作,并拍摄了不少照片。由于用的是自己购买的一部“傻瓜”相机,拍摄时只能挤在记者中间,抓紧时间抢拍。但有时也利用做专机保障工作的便利条件,拍到了一些珍贵的镜头。譬如有一次乔石同志乘飞机离开张家界时,赵洪明正站在舷梯旁边,当乔石同志走近舷梯时,赵洪明举起了相机。乔石同志见到他,微微一笑,停住了脚步,赵洪明赶紧按下了快门……
每次,赵洪明从拍摄的照片中选出一张最好的放大装饰后,挂在机场的小会议室里。一天,市委宣传部门的领导同志见到后,说:“这些照片十分珍贵,它真实地记录了专机保障工作,是你们机场的荣耀,也是机场建设发展和综合保障能力的见证。”
2009年6月27日,贺龙元帅的骨灰从北京八宝山移出,在夫人薛明等亲属的护送下,乘专机抵达张家界荷花机场。贺龙元帅是湖南桑植县人,他的“两把菜刀起家”的故事深入人心,蒋介石发动“四一二”政变后,他义无反顾地站在共产党和人民大众一边,率部参加了南昌起义。贺龙元帅是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军事家,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创始人和主要领导者之一。是中国共产党、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卓越领导人。1955年被授予中华人民共和国元帅军衔和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
6月28日,贺龙元帅的骨灰安葬仪式在天子山贺龙公园举行,这里松柏环抱,山川秀奇,静谧安宁,墓前石碑上刻有夫人薛明亲题的“元帅之墓”。赵洪明参加了安葬仪式,他在元帅墓前献上了一束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