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九阴?”
“是啊,那长生殿的丘延翰真人这样告诉我的。”
无奈之下,苏天鹤又将整件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顾飞舟听。
“你就没试试其他办法?”
“我试了。按照你《捉妖宝典》里所说的,第四日,第五日,第六日,第七日……我又借来了飘零岛的七叶一枝花、卧凤阁的丧灵丹、拂袖堂的嗜血罗刹、锦绣宫的伏龙散,可是,似乎都对这妖物没用,还容易将他打草惊蛇,瞬间变得有半城之巨。”
“好家伙,这些武林门派平时讲起话来义正辞严的,没想到背地里做了这么多毒药!”顾飞舟笑道。
“你们俩在这里干什么呢?婚席要开始了!”柳棉棉正好走进房来。
“柳棉棉,你听说过烛九阴吗?”
“没有,那是什么东西?”
“她听说过!”
三人看向门外,原来是云玲带着小野菜正好路过。
“小野菜,你听过烛九阴?”苏天鹤喜道。
“嗯,咱们在吕家时,我曾翻看过吕游云公子的那本图画书《山海经图志》,里面便有烛九阴。”
“你看过一遍,便记住了?”柳棉棉惊讶。
“这你还不知道吧,小野菜可是有过目不忘之能呢!”顾飞舟得意道。
“对对对,你家小野菜真厉害!”柳棉棉笑道。
顾飞舟一时脸红道:“你别打岔,让小野菜说说,书里怎么记载这烛九阴的。”
小野菜也是面红过耳,颤声道:“书里说它‘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还说它‘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身长千里。’”
“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什么意思?”苏天鹤最读不懂这些佶屈聱牙的文字。
“就是说,他睁开眼就是白天,闭上眼就是黑夜,吹气世界就变成冬季,呼气就变成夏季。”柳棉棉乃是京中士族,家中藏书何止万册,平时又常听鸿儒传授,所以对这些信手拈来。
“也就是说,这烛九阴是能够任意改变时间的妖。”顾飞舟道,“看来我给你写的《捉妖宝典》里的法子都不管用,我们必须换个法子。”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云玲问苏天鹤。
“玲儿,我忽然想到,假若咱们所有人现在立刻就走,走出这富阳县去,不要再回来,这一天之后,会不会便跳出了轮回?”苏天鹤道。
“当然不会。我们都只是你脑中轮回的背景,并非真人。”顾飞舟笑道。
“不,咱们前几天夜里说过,那烛九阴是要避免自己被杀。那么如果咱们压根就没掺和到这归一门的劫难之中,不就和他没有恩怨了?对,一定是这样,大家一起走吧!”苏天鹤道。
“哈哈哈哈!喂喂喂,虽然听不懂你们俩到底在说什么,但你个苏天鹤真是个大天才呢,打不过,就跑?真有你的!哈哈哈哈!”柳棉棉被苏天鹤逗得弯下了腰。
苏天鹤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刻去准备车驾要走。那林怀谦听说这些少年要走,觉得天经地义,当下也不做挽留,更是将自己出行用的豪华舆车送给了苏天鹤。这车前有六匹宝马良驹,俱是归一门从东曹国重金购来的汗血马,不输于长安太仆寺中的任何一匹贡马。
苏天鹤和顾飞舟谢过了林怀谦便要走,云玲、柳棉棉、小野菜虽然有些为难,但还是跟着上了车。六马刚刚奔开尘土,便听后面传来孙鹿的喊声:“顾飞舟,你给我回来!”
苏天鹤这才想到,在这轮回之中,每天顾飞舟都要再对孙鹿说一次狠话,今天走得急,没来得及没说,当下要勒住缰绳。
“继续走,别理她。”顾飞舟一听见那声音,便眉头紧皱。他顺手抢过马鞭,又给那跑在最前方的马儿加了一鞭子。
小野菜看着他,轻声道:“你这样不太好吧?”
顾飞舟看了眼小野菜,叹了口气,道:“你并不了解,被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整日跟着,能有多么烦躁。”
苏天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身后轿中的柳棉棉听见了,拉开帘子拍拍苏天鹤的肩,怒道:“喂,你什么意思?”
“我……怎么了?”
“你是不是也在嫌我总跟着你?”
“这……没有啊……”
“算了,没良心的家伙,若不是如意坛……停车,我要回长安!”
“你真要自己走?”顾飞舟问。
“当然!”
顾飞舟没说二话,立马停车。柳棉棉跳下车去,赌气往反方向走去。那六骏还未停稳,顾飞舟便又催马跑了起来。
“你们俩疯了吧?怎能将柳姑娘一个人抛下?”云玲和小野菜都惊呼道。
“没事,反正只要苏天鹤一个人在车上,就好。”顾飞舟笑道。
二人也不解释,赶着马半日间行了足足二百里余路,直走得人困马乏,他也并不疼惜。
苏天鹤心疼云玲一整天还未进食喝水,找了处路边的野店停下。这店不比官府的驿站,住宿条件有限,但好在有口饱饭供应。四人匆匆吃了,便各自回房去了。
便在这时,街上传来一更鼓声。
“六街鼓歇行人绝,九衢茫茫空有月。”顾飞舟突然吟诵道。
“什么意思?”苏天鹤问。
“这是大唐的鸣街鼓,这鼓声响起,便是一更,开始宵禁。”
“这样算来,现在归一门中烛九阴怕是已经大开杀戒了,但愿今夜过后,我便能跳出这轮回。”苏天鹤叹道。
“我看,没那么简单。”顾飞舟躺了下来,道,“苏郎君,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