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过是几根草……”
“正是这些,快拿出来。”
云玲依言,将那些草取了出来。
“啊,这是……洞冥草!”一旁的柳棉棉顿悟道。
一时间,云玲被那草所射出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来。
整个鬼市,瞬时间像是被人在洞顶安了个太阳一般,一片光明。
原来,这便是苏天鹤在栖霞山时,被山神所赠的那几株洞冥草。
此时满室明亮,大家这才发现,一只身上衣衫褴褛的人面犬耳的妖兽,正与柳寻衣战做一团。
柳寻衣浑然不惧眼前的妖兽,那妖兽并无兵刃,却能指挥两条怪蛇,爬上柳寻衣的身体,四处啃咬。
柳寻衣似乎穿着极坚硬的护甲,怪蛇啃咬下去,自己却满口毒血。他不断地以棍棒敲击四处,发出不同声部的音浪,直刺得妖兽避无可避,且战且退。
沈星恒见了,道了声:“柳寻衣,咱们又见面了!”便飞身上前去,一剑挑中了其中一条蛇,那蛇被刺后,瞬间变作两条,沈星恒又一剑刺出,又瞬间变作四条。
沈星恒大惊,乱剑劈下,那蛇越生越多,最后柳寻衣抵挡不住了,大叫道:“沈兄,你难道不知此为何物吗?”
沈星恒这才恍然大悟道:“奢比尸!”
“正是!”
李隆基问左右国师道:“奢比尸是什么东西?”
罗公远道:“回陛下,奢比尸也叫肝榆之尸,是《山海经》里记载的一种古兽。”
苏天鹤对云玲道:“又是《山海经》,这书中所载的,并非神话。这个世界的秘密,也许全在其中。”
此刻,满地到处都是怪蛇,众英雄一面躲避,一面只得不停地斩杀。可这样一来,怪蛇却一直分裂下去,眼看就要堆积成山。
“可有办法降服他?”李隆基问三位国师道。
张果道:“陛下莫慌,不过是些小泥鳅罢了。在下去去就来。”
只见张果右臂忽然化作一只巨大的蜥蜴,这蜥蜴样貌十分丑陋,身上鼓起上百个泡来,那些鼓泡随着蜥蜴头部的逐渐胀大,而忽然爆裂,便又生出上百个头颅来。
多头巨蜥见了满地的怪蛇,立刻口涎如瀑,猛然扎了去过,每张嘴都能吞入一群怪蛇。
那巨蜥很是聪明,对这怪蛇并不用利齿咬断,而是直接活吞下肚,让剧毒的胃液来将之化为尸水。巨蜥的整个身躯也膨胀得快要挨到了鬼市的顶壁。
不一会儿,万蛇无踪,奢比尸则更加暴怒,柳寻衣渐渐不支起来。
苏天鹤看准时机,勉力起身,提起追云剑,也上前加入鏖战。
沈星恒抽出一柄随身短剑来,手腕一抖,短剑瞬间变长,再一抖,剑尖已经到达数丈之外。
沈星恒似乎极擅长使这样的长剑,几招下去,竟将奢比尸罩在了剑气之下。
这时,叶法善终于也坐不住了,画起一道符,交给罗公远。
罗公远立刻会意,转身便走。
李隆基有些不悦,正想叫住他,一恍神,却已经看丢了他的背影。
就在三大少年侠客苦战将胜之时,那奢比尸忽然惨呼一声,身上多了数十个透明窟窿。这些窟窿组合在一起,竟是一个天公灭鬼的符篆!
“师父!”苏天鹤大喜道。
“什么师父?你师父在哪?”沈星恒和柳寻衣眼看着奢比尸不知被什么邪符镇死,都是百思不解。如今又看苏天鹤朝着空气喊起了师父,一时以为苏天鹤也中了邪。
奢比尸的尸身僵在那里不过刹那,便轰然倒了下去,整个肉身流出黑血,转眼间便瘪成了一张妖皮。
但见那张妖皮不知为何悬空而起,竟披出了一个人形。
沈星恒和柳寻衣正凝神戒备,那人形忽然显出真身来,原来便是国师罗公远。
苏天鹤早已知道罗公远最擅隐身,所以不足为怪,跑到师父身边奉承道:“不愧是师父!什么时候师父若将这隐身术教给我就好了。”
罗公远抚髯笑道:“你还年轻,并用不上。”
苏天鹤一时没想通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狙如和奢比尸即死,武林同道们这才都放下心来。净明法师不断念着佛经为自己也为众人压惊,青精子在徒弟的搀扶下一连服食了四五粒不知什么来路的丸剂,张惊华、裴安民带着同门来些三大国师,南宫诚早已没了往日的骄傲,梁怀音更是强忍住嘤嘤哭泣的声音。
整个大唐武林,都似乎逃过了一劫。
就这样结束了吗?
苏天鹤心头总还有一种浓浓的不安感。
柳棉棉忽然问云玲道:“云妹妹,你有没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就是……就是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云玲试着呼吸了几番,忙点点头:“是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柳棉棉环顾四周,道:“不对,这里不是鬼市。”
苏天鹤走了过来,惊讶地望着柳棉棉:“这里为什么不是鬼市?”
“我在长安几乎天天要逛鬼市,我太熟悉鬼市里那股特有的臭味了。可这里,并没有……”
“会不会是人多起来,那臭味被冲淡了?”苏天鹤这话一说出来,就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咦,善无畏大师呢?”李隆基不愧是帝王,他首先察觉到了周边的异样来自何处。
“他……好像登月之后,便再也没有看见他的影子。”青精子紧张道。
杨思勖闻言,立刻带着两个千牛卫去找来善无畏大师身边的几名童子。这几个童子都是乌荼国人,生得浓眉大眼,皮肤黝黑。见了千牛卫,不住地发起抖来。
“别怕,你们只要说出你们师父去了哪里,我便不为难你们。”杨思勖问道。
童子们操着蹩脚的大唐官话道:“师父……在西明寺……”
“什么?那带你们来的那个人,难道不是善无畏大师吗?”杨思勖问。
众人都围了上来,等待童子的回答。
“他……他变成了师父……他是假的……”
童子们的话,让在场的人都为之再次血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时,整个鬼市都响起了善无畏的怪笑。笑到最后,已然不像是善无畏所发出的。
“糟了,咱们被这老妖一锅端了!”南宫诚恐惧地望着四周的墙壁,手中的绣扇已经悄然掉落在地上。
刹那间,地下空间开始急剧地缩小,百号人物和那些妖尸一道,挤在了一起。
笑声并未停止,笑声的主人,正是假扮成善无畏大师的不知名的妖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