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的祖先曾与大贺朝的开国皇帝一同打过天下。
甚至二人还拜了把子,关于谁做皇帝,彼此展开了一番推却。
最终,还是贺元帝登临帝位,当时的镇北侯一脉便封为异姓王。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代一代削下来,只剩下一个侯位。
好在,周世安的父亲十分擅长领兵打仗,所以,到了上一代,周家又渐渐强盛起来。
可是谁知,贺信帝是个昏庸无道的,看到镇北侯在边关屡立奇功,心中渐渐升起了猜忌,担心他功高震主。
朝中的奸臣早看不惯周家手握兵权,在贺信帝的默许下,经常进献谗言,诋毁镇北侯。
于是,周家便被随意捏造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株连九族。
周世安虽是侯府世子,但是作为一个纨绔子弟,他经常四处玩乐。
周家遇难的时候,他正好不在京城,幸运的逃过了一劫。
从此他便化名周大,在聊城的一个小村子里隐姓埋名。
周世安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村里的李夫子。
他上京赶考时曾受过周家的大恩,便谎称周世安是来投奔的亲戚,帮助他在礼县白石镇落了户。
后来的事情周世安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小村子里遇到此生挚爱。
他从小就没有什么伟大的抱负,父亲在边疆屡立奇功的时候,就敏锐地察觉出其中的风险。
所以十几岁就自请回到京城,每日和一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
这样做,一是作为人质,二是打消贺信帝的戒心,让他知道,即使镇北侯一脉再有出息,到他这一代也就断送了。
谁知,那龙椅上的天子竟是如此昏庸无道又生性多疑,终究是不肯放过周氏一族。
得知家人遇难之后,周世安想过随他们而去,但是他知道,若是他们泉下有知,肯定不希望如此。
于是,他便联系到了小时候教过他的李夫子。
李夫子本是状元之才,贺信帝却因他高中时年轻英俊,只封了个探花。
后来李夫子步入官场,发现皇帝昏聩,奸臣当道,心灰意冷之下,辞官回家做起了教书先生。
石头村是一个民风淳朴的地方,宛如世外桃源。
周世安与云卿成婚之后,渐渐放下了心中的仇恨,决定和心爱的妻子好好过日子。
只是没想到,纵使他隐姓埋名,命运终究是不肯放过他。
他的父亲还在的时候,朝中尚有一些刚正不阿的老臣,经常劝谏贺信帝。
但是周家满门被杀之后,朝中人人自危,正直的臣子皆像李夫子一般告老还乡,留下来的都是些奸佞之辈。
贺信帝穷奢极欲、大兴土木,国库一年比一年减少,却无人再上书劝谏。
在石头村的三年,周世安就听说了很多难民起义的事件,他想,或许用不着报仇,贺信帝就自取灭亡了。
只是没想到,命运的车轮滚滚向前,他本人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样也好,周世安想:灭门之仇,还是亲手报比较痛快。
只是他的结发妻子,听说实在是不乖呀。
周世安坐在火堆旁,眼里闪烁着跳动的火焰:“卿卿,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好呢?”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周世安回过神来,肩上多了一件披风。
“周大哥,夜里风凉,多注意身子。”
说话的是李将军身边军师的女儿──欧阳丹。
周安小时候也曾与她一起玩耍过,只是后来离开边关,两人便再没见过。
此次两军会合,欧阳丹是最开心的,她从小便喜欢这个唇红齿白的小哥哥。
就算他回到京城,名声变得不好,她也仍然时刻记挂着。
“周大哥,此次若是事成,你会找个女子成亲吗?”欧阳丹看着他,目露期待。
“不会。”周世安斩钉截铁的回答。
“为什么?”欧阳丹震惊不已:“若是周伯父还在,肯定希望你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好好过日子。”
周世安皱着眉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早就成家了,此次来聊城,也有一半原因是来接我的妻子。”
说完,他将披风放在原地,转身离开。
欧阳丹听到周世安已经成婚的消息,心神恍惚,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站在原地半天没动。
欧阳丹的反应周世安并不关心,他来到附近小河边洗了个澡,顺便将沾染过披风的外衣也洗了。
云卿最讨厌别的女人碰他了,可要好好洗干净。
……
相距聊城不到两百里的石头村,云卿正在准备第二次成亲。
赵墨已经将自己身份尽数告知云家人,一开始他们担心云卿会在高门大户受委屈。
只是赵墨再三保证,此生不纳二色,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云卿这边,又是一副期待不已的样子,他们便也只能同意了。
最后,双方决定,先在石头村办一场婚事,等日后回到京城,再办一场更盛大的。
云卿坐在镜子前,早已没有了第一次嫁人时的紧张和好奇。
身后梳头是一个陌生的喜婆,但是她夸赞的话却是似曾相识。
“云姑娘真是我这些年来见过的最美的新娘,待会儿出去,保管新郎官看的目不转睛。”
被众人念叨的新郎官,此刻还在周家磨蹭。
侍书看他对着镜子照来照去,简直是没眼看。
“公子啊,您快点儿吧,别让新娘子等急了。”
赵墨看了他一眼:“别胡说,云卿才不会急呢。我要好好打理自己,争取待会儿大家一看到我们,就说新郎新娘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到了吉时,赵墨骑着高头大马,来到云家接亲。
按照石头村的规矩,云卿被扶着出来露了一面,然后才盖上盖头上了花轿,一路摇摇晃晃的到了周家。
周家的院子里,早就摆好了席面,宾客也纷纷入座。
司礼站在廊下,待赵墨和云卿走到堂前,便高声道:“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拜天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
“停!”随着这声怒喝,远处飞来一柄长剑,直直的插在赵墨与云卿之间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