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熄灭了桌上的蜡烛,转身钻进了被窝里。
“主子?”可安张了张嘴,将未说出口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他本来以为,云卿最起码会将祈潇叫来,敲打他两句。
然而,什么都没有。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那张脸的杀伤力,也高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事实上,作为云卿的贴身小侍,可安一直都知道,她心中藏着一个人,那个人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
以前他总幻想着,自己就这么长长久久的陪伴在云卿身边,总能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一个祈潇,长着那么一张脸,天然就占尽了优势,他还怎么赢?
黑暗中,可安的脸色渐渐变得狰狞起来,他不会放手的,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云卿身边。
第二日,云卿早早起床,洗漱完之后亲自将可安送回了房间,再次叮嘱他们好好相处。
吃完早饭,临安县县令前来找她。
“木大人,您昨天交代的事情下官已经安排下去了,您是否要去视察一番?”
“也好,带路吧。”
昨天一来到县衙,云卿便安排了一些事情下去,命县令找县里最大的成衣铺子,定制一批简易的面罩,里外两层层布料竹炭浸泡,中间用防水的油纸分割。
跟着县令来到一个制衣工厂,云卿接过负责人递过来的面罩。
“好像有些不透气,不过先凑合着用吧,陈县令,现在你就将制好的面罩分发给瘟疫病人和密切接触他们的人。”
“是。”
“另外,我说的水源问题,检测结果出来了吗?”
“回大人,下官连夜就召集人将各个井中的水取样运到了县衙,只是结果还未出来。”
“好,那你找人去催促一下,这些太医院的家伙,办事磨磨蹭蹭,真是不中用。”
“是,那接下来,大人还有什么指示。”
云卿给自己脸上戴了一个面罩,道:“现在时间还早,我们直接去隔离病人的地方吧。”
到了地方,云卿才发现病人所待的环境很不好,这里只搭建一排帐篷,病人就躺在草堆上,身上只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子。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难道连被褥也没有吗?”
“大人息怒,现在天气还不冷,所以我们就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云卿冷笑:“天气还不冷?那你怎么不在草垛上睡,反而要回县令府的床上呢?”
“下官……”
“陈县令,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无非是觉得这些人已经没救了,但是我告诉你,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朝廷拨下来的赈灾银两就要用在他们身上,你没有做决定的权利。”
“是是,下官知错。”
陈县令艰难的弯下腰,肚子上的肉挤在一起,难受的呲牙咧嘴。
生怕惹了云卿生气,她低下头掩住痛苦的神情,心里叫苦不迭:以往发生瘟疫都是这么安排的,这个木大人怎么这么难搞?
不过,这样的想法她万万不敢表露一点,那些眼高于顶的太医和特使尚且要看眼前人的脸色,她一个小小的边陲小县的县令,哪里敢造次,既然要用钱,那就用吧。
眼看陈县令的头都要低到地上去了,云卿才轻咳一声,让她起来。
“知道错了就好,被褥不用再找人准备新的,去挨家挨户征集,看有没有多余的,用银钱去换,另外,熏艾草由一天一次改为三次,太医开的药也多煎点,不要遗漏任何一个病人,照顾他们的人也要喝。”
看了那些病人的症状,云卿更加相信,临安县的瘟疫恐怕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回到县衙,她亲自盯着太医对水质进行了检测。
“世女殿下,井水确实有问题,里面有一种毒,会使人的体质变弱,从而染上各种病。”
听到赵太医这么说,云卿眼神一闪,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
在隔离的地方,她细心的发现,每个病人的病症表现不一,有的皮肤溃烂,有的肺部感染,还有的只是普通的风寒。
众所周知,没有哪一种疫病能有如此多完全不同的症状,所以她断定,这不是普通的瘟疫,而是人为。
就是不知道,是何人所为,所图何事?不过既然查到了这里,后面的真相离水落石出也不远了。
“暗一暗二,去查。”
“是。”
两人的身影如鬼魅一般,越过县衙的高墙,消失在云卿的视线中。
远在千里之外的盛京,李槐荫收到一封密信,上面只有四个字:计划失败。
“该死!”李槐荫沉着脸,手中的信被揉作一团,扔到了火里。
他不明白,为什么李云卿总是这么幸运,明明无才无德,却能得到所有人的喜爱。
这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她不知珍惜,言而无信,说过的话像放屁。
这样的人,凭什么能继承皇位,就因为她是女子吗?他不服。
“阿嚏——”云卿打了一个喷嚏。
可安和祁潇心里一突,想到她今天看了瘟疫病人,该不会……
“主子,你没事吧,我去叫赵太医来看看。”
“不用。”云卿轻拍了一下可安的手,止住了他的动作,“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可能是昨天晚上有点受凉吧,不用兴师动众。”
不过,注意到祁潇担心的神色,她心里忽生一计。
“咳咳——,咳咳咳——”
“不行,真的要找太医看看,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活啊。”
不顾云卿的阻拦,可安焦急的跑了出去。
云卿无奈苦笑,看着祁潇:“他这人就是这样,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的。”
“事关身体健康,怎么能是小事呢。”
祁潇此刻心乱如麻,虽然他没有参与临安县瘟疫一事,但也知道一点内情。
那些人究竟有没有对云卿下手,他也不敢保证,如果她真的中毒了,那该怎么办?
不行,他要去找解药,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就算是为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他也不能让她出事。
“祁潇,你怎么了?脸色怎么忽然白了?”
“我没事。”祁潇摇摇头,“子云,我忽然想起来有点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