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玉书做天真问道,“姑母住在那个院子里啊?”
桑雨柔一愣,慕容玉楼道,“祖母将芷兰院拨出来给姑母了。离祖母的阳馨苑很近,将来咱们给祖母请安时,也能方便见姑母呢。”
“确实是好地方呢!”慕容玉书笑了起来。
“哦?是吗?”一个声音打断了她们的说话,“妹妹以为,芷兰院真是好地方吗?”
慕容玉书看着声音的来源,却见一个身着华丽绸缎、满头金钗碧步摇,一身尊贵的少女款款走来,那人走进几步,她才认出来,原来这是昔日府中的四娘,而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当今长公主的义女,玉瑶翁主。
慕容玉书同慕容玉楼相互一视,随即款款失礼,“见过玉瑶翁主。”
慕容玉瑶冷冷一笑,一副上位者的姿态,满脸鄙夷,“平身吧,本翁主今日回来,只不过来看看我的母亲。”
慕容玉瑶自从被封了翁主,便频繁参加京都的大小宴会,刚开始她还是好好的住在府中,但宴会一多,她便索性在芙蓉翁主的府邸中住下了。
京都盛传,羌远族的二王子和炎国的世子殿下对玉瑶翁主一见倾心,都想要娶玉瑶翁主以缔结两国鸳盟,甚至还曾为她大打出手,此事还闹过一阵子满城风雨,但这玉瑶翁主虽说对容貌出众的世子殿下更感兴趣,可却一直都未曾下决定。
别人不知,慕容玉楼可深知余氏的盘算,慕容玉瑶如今被封做翁主,若是轻易被这两人其中一人看上,她就难逃和亲的命运,是故,余氏要她在这段时间内,多参加宴会,在众多世家世子中挑选一个满意合适的,早早的将亲事订了,以免夜长梦多。
凰国一直以来便有这样的习俗,女子未及笄之前便可嫁娶,先占名分,等到及笄之后再行夫妻之礼,那叫圆满。
慕容玉露便是如此。
“咦?这位是?”慕容玉瑶昂起下巴,缓步走到了桑雨柔的面前,“穿的如此寒酸,就敢在咱们司马府中走动吗?”
她身边的木兰上前一步,浅声道,“娘子,这位恐怕是府里的客人。”
慕容玉瑶浅笑一声,“什么时候,咱们慕容府中竟结交了这么寒酸的客人,还真是丢了慕容府的颜面。”
慕容玉瑶的行为举止,慕容玉楼皆是看在眼中,从前的慕容玉瑶可都是小心谨慎的,如今一朝得势,竟慢慢开始暴露出自己的本性,但即便是她如何暴露,也不该如此飞扬跋扈才是,恐怕这背后定然是有人故意助长她这样的脾气。
慕容玉楼不由的将目光投向她身后的木兰,这个木兰,对于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她根本看不透。
慕容玉瑶这一说,却使得桑雨柔面上竟笼上了一层尴尬,慕容玉楼随即上前一步,浅笑一声,“翁主殿下,即便表姑母身份再低也是祖母的客人,翁主莫要忘了,祖母可是当今的正四品郡君。”
而慕容玉瑶只不过是个名义上的翁主,没有品级,也根本没有封地,只是得了一个封号罢了。
慕容玉瑶一听气急,朝慕容玉楼道,“好你个二娘!竟敢羞辱我!”
她正要上前想要伸出手来给慕容玉楼一巴掌,却对上了慕容玉楼那双瞬间变得幽冷的浅茶色瞳孔,她刚伸出的手竟是一愣。
但她反应过来时,她的手便已经牢牢地被慕容玉楼抓住,根本不能动弹。
慕容玉楼却好言道,“玉瑶,即便你是翁主,你也还是慕容家的子女,也还是祖母的孙女,见到表姑母,还是要问安的。”
“看样子也只不过是个乡间来的粗鄙女子,难道配让我来给她行礼吗?”慕容玉瑶顺势想要将手从慕容玉楼的手中挣脱出来,谁料,慕容玉楼的手劲极大,使得她根本无法挣脱。
慕容玉瑶瞥了一眼一旁的木兰,“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木兰愣了愣,想要上前一步,却看到慕容玉楼那双浅茶色的瞳孔正瞪着她,她心中一惊,竟有些若有所思。
随即她才开口,“二娘,好歹如今翁主的身份在这儿,你若是伤了她的玉.体,长公主可饶不了你。”
慕容玉瑶听着,嘴角的笑容愈发得灿烂了起来,“听见没有!谁给你的胆子竟如此不分尊卑!还不快给我松手!是想让我叫侍卫吗?”
“慕容府的侍卫也不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此时,她们身后传来了一阵极为严厉的男声,慕容玉瑶一听,是慕容德伯,自从受封以来,她可是每日都是被人捧上天,哪里受过如此的委屈?
听慕容德伯的语气,大约是在斥责她,慕容玉瑶随即便红了眼眶,哭得梨花带雨的,“父亲,您快来给孩儿做主啊!二娘她弄疼孩儿了。”
慕容德伯看了一眼在一旁站着的桑雨柔,随即将自己身上的怒气渐渐抹平,“二娘,快放开你妹妹。”
慕容玉楼藏起对慕容玉瑶深深的厌恶以及憎恨,这才放开慕容玉瑶,接着她直接朝慕容德伯道,“父亲,孩儿知错了。”
见慕容玉楼如此勤快认错,慕容玉瑶哭着的眼睛竟是十分诧异,若是慕容玉楼不认错还好,她可以用很多方式对待她,可她竟这么快便认错了,这使得她肚子里刚想要发难的话还未说出口,竟硬生生得被憋了回去,好不难受。
“你倒是说说,你知什么错了?”慕容德伯将手背过去,这些个女儿当中,他最不喜的便是慕容玉楼。
却听慕容玉楼款款而来,“祖母命孩儿带着表姑母在府中到处转转,孩儿不该带着表姑母转到了这里来,从而冲撞了才回来的四娘,原以为四娘知道有远客而来会开心,没想到……”
慕容玉瑶咬着牙道,“胡说,有远客来,我自当是开心的,大司马府的娘子,最是知书识礼了!父亲,您可莫要听二娘挑拨!”
“原来方才四娘是开心的呀,那是姐姐糊涂了。”慕容玉楼道,“还以为四娘被封了翁主,眼中便没了祖母了呢。原是我多心了。”
“我虽得了长公主的宠爱,被封了翁主,但我对父亲母亲祖母的心都是一样的!”慕容玉瑶指着她道,“你可莫要平白在父亲面前诬陷我!”
慕容玉楼随即拉了拉旁边桑雨柔的手,笑道,“既如此,方才怕是四娘未曾听清,这位是咱们的表姑母,你见见吧。”
慕容玉瑶看惯了山珍海味绫罗绸缎,面前这个人身上所穿所戴是真真的未曾入了她的眼,且一看身份便很低下,可奈何慕容德伯在场,她也只好咬着牙,朝桑雨柔行礼,“见过表姑母。”
一旁的桑雨柔静静的看着这场戏,看来在任何内宅中都是一样的,总也避免不了这些明枪暗箭的。她朝慕容玉瑶极为温柔得一笑,“翁主客气了,我不过是一介平民,着实是受不起当今长公主膝下的翁主这么一拜的。”
“受得。”慕容德伯笑道,“再如何说,你是四娘的长辈,这礼都受得。”
桑雨柔在慕容德伯的眼中看到了些许的温柔,随即她也报以微笑,“表兄言重了。”
“以后若是在府中短了吃穿,尽管来寻我便是。”慕容德伯朝他浅浅点头,随后对慕容玉瑶道,“既然回来了,还不赶紧去给你祖母请安?”
慕容玉瑶狠狠咬牙,这个祖母也不知为何,近些月来对她都是不咸不淡的,有时还故意驳她的面子,如今去见祖母,她心中可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的,可如今是慕容德伯让她去,即便她心中再不想,也只能硬着头皮去。
慕容玉瑶走后,慕容德伯才朝慕容玉楼和慕容玉书道,“带你们姑母到后花园逛逛吧,春桃已经开了大半,想来是极美的。”
“真的吗?”慕容玉书随即兴奋得叫了起来,“孩儿最喜欢春桃了!二娘,表姑母,咱们快些去瞧瞧吧。”
桑雨柔浅笑一声,极有礼数得朝慕容德伯施了施礼,随即便跟着慕容玉楼朝后花园的方向走了过去。
春日里正是百花开的时节,特别是早春,不止是后花园中,就连归燕阁的迎春花也开得极为饱满。
余氏正悠闲地修剪着院子里的枝丫,慕容德伯却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余氏缓缓抬头,竟吓了一跳,“郎君,你怎么半声不响的?”
慕容德伯缓缓走到余氏的面前,拉起她的手,道,“可受了委屈?”
余氏脸上却是带着浅浅的笑意,“一想到这一切都是为了郎君,妾身就不觉得委屈。”
慕容德伯道,“这些日子,若不是你在背后周旋,恐怕我的位置玄之又玄,母亲她年事已高,有些事情都不懂,你莫要同她计较,这么多年了,母亲培育我也不容易。”
“妾身知道。”余氏道,“为了郎君,让妾身做什么,妾身都忍得。”
慕容德伯将她护在了怀中,“只要四房一死,所有东西都会归了我们,到时候,我便让母亲将大权还给你。”
余氏却是在他的怀里摇摇头,“妾身还要照顾三郎,恐怕有些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