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
陈末与柳凤霞从车上走下。
他们的右侧，就是李小兰的弟弟李胜家。
一直在这边盯着李胜的警员从屋内走出。
“人一直在屋子里，怎么劝都不出来。”
警员摊了摊手，这种事放谁身上都无法立刻接受。
点头表示知道了后，陈末就抬脚走进了屋内。
屋内非常干净，或者说可以用空旷来形容。
没电视，没餐桌，连沙发都没有，客厅当中只有孤零零到膝盖处高的小板凳。
“这，家具都卖了吗？”
柳凤霞也适当的表现出了惊讶。
李胜这个人赌博，此刻家徒四壁。
想来都是赌没了。
“嗯，赌博就没见过一个赢的。”
警员说着就来到了里间的门外。
伸手敲了敲，示意李胜出来，有些情况需要向他问询。
但不管警员怎么喊，里边只有低声啜泣的声音。
门却丝毫不见打开的迹象。
“踹开。”
陈末冷声道。
警员闻言惊讶的看向陈末，旋即又看向柳凤霞。
“有些情况你不太清楚，听他的，踹开吧。”
李小兰腹腔当中的筹码，普通人两三天内就可以排出。
也就是说，李小兰死亡的三天前，与李胜见过。
虽然是死者的弟弟，现在也表现的非常悲伤。
但有嫌疑就是有嫌疑。
——砰。
警员势大力沉的一脚，涂着淡绿色油漆的木门被直接踹开。
屋内的情况，也映入了三人的视线中。
一个凉席，两床被子垫在身下，外加一个被洗的白发的枕头。
这就是卧室内的全部物品。
连床都没有。
李胜坐在地铺上，背部靠着墙，将头埋在膝盖处低声哭泣。
“哭够了吗？”
陈末视线从屋内四周收回，紧盯李胜，一步步朝他走了过去。
“呜呜呜。”
似乎没有听到陈末的话，李胜依旧在低声哭泣。
见此，陈末再也没了耐心。
李胜本身就非常有嫌疑。
如果他真的是凶手。
那么现在的低声哭泣，就是在变相的拒绝配合。
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将李胜的脑袋从膝盖处拽了起来。
“我问你哭够了吗？”
李胜应该是哭了很久，眼眶处早已红肿，鼻头也红红的。
神色冷淡的看向陈末。
“哭够的话，就该配合我们调查了。”
陈末将抓住他头发的手松开，重新站直身体。
“你上次跟你姐姐见面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李小兰死了一个月，且死亡的三天时间内，与弟弟李胜见过面，这点腹腔中的筹码可以证实。
“我，我不记得了，我姐姐自从出嫁后，我就很长一段时间才跟她联系。”
李胜看向眼前的警官，神色淡漠的摇了摇头，诉说自己什么都不清楚。
而他这话，也让陈末眉头皱了起来。
心情有些不悦。
无论是从微表情上看，还是从话语前后逻辑上看。
李胜的话都有问题。
一个不熟悉的外人，你可能记不清楚上次见面是什么时间了。
但自己的亲姐姐，见面次数不多，也就上个月的事情，一个成年人能想不起来。
不是想不起来，就是单纯的不想配合罢了。
“记不清楚了？”
“那个换个问题，你在电子厂工作，一个月的工资是七百。”
“而你在赌场欠的钱是两万，这些钱你是怎么还上的？”
之所以知道李胜在赌场有欠款之后还清了，也是根据之前的那个账本了解到的。
“我父母留下来的钱，他们出车祸死了，赔了一大笔钱。”
李胜在说这话时，神情显得更加落寞。
同时眼神中，也对陈末生出了厌恶之感。
这也正常，毕竟从来了之后，不是提他死去的姐姐，就是提他死去的父母。
“我再给你一次重新回答的机会。”
陈末走到屋内的窗边，将窗户给推开，让新鲜的空气涌入，旋即转过头看向李胜。
“你什么意思？”
李胜面露不解的摇头。
“我的意思是，钱或许是你姐姐给你拿的对吗？”
“你父母死亡赔偿的钱，我不清楚是多少，但你赌博的时间不是一两年了。”
“早就花光了吧？”
在之前对徐峰审讯的时候，徐峰就说过家中的钱都是李小兰在管，他不插手。
结合亲弟弟赌博，陈末就查了一下存折上的钱。
发现里边根本就没钱。
而李小兰跟徐峰两人又不是那种过日子大手大脚的人。
这么一来，存折上消失的钱，花在哪里了。
一想便知。
“是，我的很多赌博债，都是我姐姐给我平的。”
陈末面露淡笑。
“所以你跟你姐姐不常见面，而每一次见面都是你需要钱的时候。”
“那么我再问回第一个问题，你上次跟你姐姐借钱是什么时候。”
李胜面露一丝惊慌。
没想到话题绕了一圈，居然在这里等着自己。
“上，上个月。”
“上个月在哪里见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什么时候离开的，全都说清楚。”
柳凤霞见他这副磨叽的样子，就不耐烦的开口催促。
跟陈末一起办案，她的性子也不由急了起来。
尤其讨厌慢吞吞的人。
“我姐一般不让我去她家里，怕我赌博的事情被我姐夫知道，然后发现偷偷借我钱的事情。”
“所以我缺钱的时候，都会给她打电话，然后去公园见面。”
“就是说了钱的事情，然后她就训斥了我一顿，说这是最后一次，她也没钱了，然后我就走了啊。”
“之后我们两个就再也没见过了。”
李胜面露回忆之色，将当时在公园发生的点点滴滴给说了出来。
听闻他此话。
陈末跟柳凤霞对视了一眼。
李小兰肚子里的筹码，李胜没说。
按照正常逻辑，李小兰吃下筹码的举动，应该是用来警告弟弟不要再继续赌博了。
既如此，李胜肯定知道筹码被姐姐吃进肚子这件事。
可隐瞒不说，是真的忘记了，还是因为其他因素选择隐瞒？
陈末眼睛眯了眯，头脑清明又一次开始工作。
他将自己的位置换到了李胜的位置上。
俗称换位思考。
如果我是李胜，隐瞒姐姐吃筹码这件事的好处是什么？
仅仅稍加思索，一个词就出现在了脑海当中。
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