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的长安,很是安静。
三更时分,魏王府外突然火光大作,喊杀声震天。
侯君集人都是懵的,怎么太子殿下不去控制玄武门,然后杀进皇宫去控制陛下,反而是来攻打魏王府啊?当然,除了攻打魏王府外,李承乾还派人去攻打晋王府。可惜的是,纥干承基突然半路消失,不然的话,李承乾还想派人去攻打长孙无忌。
李泰坐在大厅里,一众妻妾子女都是面带惊恐,当然,李泰也是强自镇定。
柴令武来回奔走呼号着,指挥着魏王府卫兵和死士拼命地反击。可是,他们做梦都没想到李承乾麾下的死士竟然那么精锐,尤其是还极为精通小型战阵配合。这可不是擅长单打独斗的魏王府死士,和少经战场的魏王府卫士能够抵挡的。
很快,李承乾的死士就杀进了大院。
出乎李泰的预料,李承乾的死士停止了进攻,而是将院子包围了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灯火通明喊杀声震天。
李承乾在死士的护卫下缓缓走进了院子,看着大厅里的李泰和他的一众妻妾儿女,在看看剩下不足百的魏王府卫士和死士,李承乾冷冷一笑,青雀,大兄一旦掀了桌子,可不是你能抵挡的啊。
侯君集一身是血走了进来,一脸焦急地道:“殿下,左右金吾卫和左右千牛卫杀过来了。”
“告诉外面的兄弟,不要抵抗,投降。”李承乾淡淡道。
“殿下!”侯君集睁大了眼睛怒吼道。
“我们做得一切,其实陛下都知道,陛下之所以没管,是想看我们会闹到什么地步。”李承乾轻笑了一声,“纥干承基,其实就是陛下的人。”
侯君集浑身上下顿时冷如冰窖,想冲过去,却被李承乾的死士拦住了。侯君集的胡须气得几乎倒立,表情更是已经失控,怒吼道:“殿下,你就是这么对待老臣的?”
“你不就是想着扶孤上位后,也学长孙无忌吗?”李承乾微笑着道。
看着李承乾的微笑,侯君集冷静了下来,是啊,自己又何尝不想做一个权臣呢?甚至,说不定还可以学一学杨坚呢。
“所以,陈国公,有怒吼就别发出来了,咱们一起等陛下的处置吧。”李承乾笑道。
“不杀了魏王吗?”侯君集愕然道。
“孤的手上,不想沾上兄弟的血。”李承乾缓缓道。
侯君集长叹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将手里的兵刃一丢,身上的甲胄一卸,就坐到一旁望天去了。
外面的喊杀声很快就消失了,火把组成的火龙缓缓行进,很快,大批的禁军将士就涌了进来。
李承乾右手轻轻挥了挥,死士们会意,都将兵刃丢在了地上,任由禁军捆绑。
看着李承乾的动作,大厅里的李泰先是愕然,然后脸色铁青!
李承乾压根就没想干掉自己,他要做的是逼出自己的死士,毁掉自己在阿耶面前的天才乖宝宝形象。阿耶,你看,你最喜欢的天才乖宝青雀也在蓄养死士哦。
如果没猜错的话,李承乾蓄养死士阿耶一直知道,甚至可能都默认!
李世民顶盔贯甲,骑着战马进了院子。
先是看了看李泰,见人好好的,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承乾的手上没有沾上兄弟的血。再看向李承乾,李世民愣了一下,因为在火把的照耀下,李承乾的脸格外地苍白。
还没等李世民说什么,只见李承乾猛地吐出一口血,然后人就歪倒了下去。
“承乾!”李世民赶紧翻身下马,冲过去将李承乾抱在怀里,“大郎,你这是怎么了?”
李承乾面色苍白,终于、终于可以不用压制这身体,这松快的感觉,真好。张张嘴,一口血沫涌出,李承乾顿时昏死了过去。
“太医,快传太医!”
李承乾很快就送走了。
看着一地狼藉的魏王府,看看李泰,再看看那些魏王府的死士,李世民长叹了一声。错了,错了,自己真的错了。自己期盼的大郎和青雀兄友弟恭没有出现,反而是互相攻杀。自己以为承乾蓄养死士是缺乏安全感,就不闻不问,没想到青雀竟然也蓄养了死士!
果然,观音婢是对的,自己错了,大错特错!就该在青雀成年时放他去封地,到时的话,就算比不上恪儿,在文治方面也不会逊色太多。
可现在……
一瞬间,李世民仿佛苍老了。
“好啊,都好啊,都很好啊!”李世民没有看跪在地上的魏王府众人,只是下令将魏王府死士都带走后,就让禁军和残余的魏王府卫士一起守在魏王府了。
李泰脸色苍白,很显然,阿耶将自己给软禁了。双唇翕动了几下,李泰垂下了头颅,完了,一切都完了。
晋王府,李治一脸苍白。
刚才门外的喊杀声将李治吓了个够呛,还好晋王府的卫士还行,将那些死士牢牢挡在了外面。李治舒了一口气,对长孙无忌多了一点感激,因为晋王府卫士都是长孙无忌挑选的。还好,还好,还好长孙无忌对自己够上心,不然,自己蓄养的死士搞不好就要暴露了。
天亮了,整个长安都轰动了,太子和魏王竟然互相调用死士攻杀!
太极殿,李世民竟然有种颓废地感觉,两个心爱的儿子竟然到了互相攻杀的地步,终于让李世民认识到,自己的育儿经验是有多么失败。
想起观音婢多次劝告自己让自己将青雀和稚奴都送去封地,可自己是怎么想的,觉得自己能够将优秀的儿子都留在身边,到了晚年膝下儿孙环绕,那是一件多美的事。
猛地,李世民想起了在封地的李恪,心头不由一阵唏嘘。果然,还是恪儿懂啊,在长安,哪怕是恪儿不愿意争,说不定都有人推恪儿去争。但在外面就没有这个担心了,毕竟,藩王就藩往往意味着退出了对皇位的争夺。
李世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大郎和四郎都伤了,自己,又何尝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