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夫人,则因为四季阁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听闻儿子杀了人,索性带着姘夫卷了财产跑了。
周家除了一个管家之外,再没人来县衙看周牧云。听闻此事,周牧云只觉得心寒彻骨。
而李柱生这里,周家的宅院被李柱生卖个了牙行,如今已过了五日之期。牙行几次来收房子,都被周娇撒泼打滚逼得没辙。
今日,牙行特地带了三五个壮汉,就为了逼着周娇搬出去。
“我说小娘子,别和我们犟。你相公李柱生已经把这房子卖了。这单据地契都在我们手。你抵赖不得,要是不依,我可就要报官了。”
牙行忍无可忍,周娇却披头散发,死抱着自家门框不撒手。
“我不走,我没收到银子,我死也不走。”
正拉扯,却听见一声呵斥。“干什么呢,生哥媳妇儿,怎么和人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李老头刚下了马车,冷着脸站在门边,一听说京都放榜。他就立刻带着老伴从镇上赶过来。
就是想着来县城,听儿子中举的好消息。
可万万没想到一到家门口就看见儿媳妇和人拉扯,本来不悦,这打听之下原来是房子被卖了。
李老头更是气的两眼发黑,啪的一巴掌就打在了周娇的脸上。
周娇又气又怒,顿时积压的所有委屈都爆发出来。反正她也没有地方住,而这老两口还霸占着她家的房子。
干脆又和李老头撒起泼来,要回她家的房子。而李老头夫妇又追着人伢子,非吵着李柱生中了举,不可能卖房子。
一时间三方人全闹的不可开交,都嚷嚷着要报官。正巧赶上衙役上门。
衙役一开口,说明李柱生死了,顿时晕的晕,倒的倒。哭的哭,嚎的嚎,一家子嚎啕大哭。
衙役被嚷嚷的脑壳疼,索性通通带回衙门。
一到衙门口,李老头就要击鼓,“大人,我儿子死于非命,求大人做主。”
可是不等他击鼓,就和周娇两人被他衙役架着,进了县衙大堂。
公堂之上,安青山和李才发等人站在李老头面前,恶狠狠的盯着他。
就连站在一旁的李贵也是恶狠狠的盯着他。李老头不明所以,却是一眼看见盖着白布躺在地上的尸体。
而尸体旁是周牧云跪在地上。
江丞惊堂木一拍,“堂下来人可是李柱生的父亲和妻子。”
周娇缩着脖子,趴在地上不敢吱声。李老头则惶恐的点了点头。
江丞又道:“掀开白布,让他们认。”
公堂上的尸体的白布一被掀开,周娇面色惨白,吓得呆坐在地上,而李老头早已经扑过去放声大哭起来。
“天杀的,我的儿,谁害了我的儿呀。青天大老爷,你可要为我儿做主啊。”
江丞冷着脸,指挥衙役把尸体抬下去。
惊堂木再次一拍,说道:“此案数案纠葛。既然你们认了人,那么正好,且听宣判。”
李老头大哭,情绪激动,也不听江丞说话,揪着周牧云的衣领吼道:“是谁杀了我的儿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眼见周牧云被拉扯,江丞指了指衙役。
“喧闹公堂,掌嘴!”
衙役上前,噼里啪啦三巴掌打完,李老头顿时安静了。
他盯着江丞,却听江丞说道:“李柱生京都科举作弊,被革除功名,终身不得参加科考。他回到玉华县卖了家中房屋,妄想再次贿赂官员。周娇,是也不是。”
周娇哪敢撒谎,当下只能如实点头。
江丞继续说道:“他前途不顺,路上遇见了玲珑坊的东家安氏女,被安氏女出言羞辱,大醉回家,是也不是。”
周娇点头。“是,那天晚上他喝的大醉,险些把我当成安姑娘,差点掐死我呢,他还说不会放过她。”
周娇说完,江丞险些将惊堂木捏碎。
随后又传了玉霞寺的和尚和安绵。公堂上便把李柱生如何哄骗和尚,让他引来安绵。
又如何哄骗安绵,将她半路打晕捆绑在茅屋里,又如何威胁恐吓,前前后后说完。
李老头已经冷汗岑岑,不停地摇着头。
他一手指着安绵,哭道:“是你……全都是因为你。我儿子才送了命,都是你这个祸害惹的祸啊!”
李才发终于忍不住,指着李老头的脸,破口大骂。
“我去你娘的,你儿子险些害死我们东家,他自己持心不正,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反倒过来指责我们东家,我看你才是祸害。”
江丞惊堂木一拍,众人止住争吵。
他又让周牧云和安绵对了口供,双方时间,话语都对得上。
于是江丞判道:
“周牧云在山中画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纯属见义勇为,他出手救了安氏,因此让李柱生死亡实乃误伤,可判无罪。
至于李柱生,家人可自去领走尸体,若非其自作孽,本官定要判他斩刑。”
他说完,李老头眼一黑,晕了过去。
而此时,却又听周娇上前哭道:“大人,小人也有冤诉。”
江丞眉头一皱,“说!”
周娇道:“李柱生德行败坏,对我动辄打骂,还卖了家中的宅子,那宅子可是我娘家的钱,大人,我要与他和离。”
江丞一时没反应过来,提醒道:“他如今已经死了,你现在是寡妇。”
周娇也许是受了刺激,脑子顿时清醒起来,慌忙道:“不……就要和离。
只要大人打听一番就知道,那镇上的房子还是我们周家的呢。
现在李柱生卖了房子,镇上的宅子被他们霸占着,他们又不让我去住,我岂不是要死在外头。”
周娇指着李老头夫妇,说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江丞看了她一眼便道:“既如此准许你和离,若镇上的宅子,从前的确是你周家的宅子,便分还与你。退堂!”
这么一判,周娇顿时松了一口气。
此后便是她和李老头夫妇为了镇上的宅子不停地撕扯。
反正现在李柱生也死了,状元娘子也好,秀才娘子也罢,她是什么也指望不上得了。
回过头来发现,自己好好的一个大小姐,沦落的连自家祖宅都保不住。
如今她清醒过来,死活和李老头夫妇掰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