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有话。
就差明着告诉她了。
林之禾看向林之蔷的脸，发现她仍旧端着大家闺秀的标准笑容，又不像有什么额外的意思。
“姐，你什么意思？”林之禾拒绝兜圈子，把话直接问出口。
林之蔷面上反而有些惊讶，反问林之禾，“怎么了吗？姐姐哪里说得不对吗？”
太能装了。
她家的垃圾袋都没有林之蔷能装。
下次应该用林之蔷套她家的垃圾桶。
“小桃红，你回宫告诉柳黎，说我想吃御膳房做的杏仁豆腐，让他管御膳房要一碗。”
小桃红真的以为她想吃豆腐，飞快的转身往朱鸟殿走去。
此时，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还有湖面上荡漾的豰纹，随着微风而摆动。
“姐，你怎么了？”林之禾看着林之蔷，眼神十分真挚。
她希望林之蔷能够开诚布公的跟她谈一谈，如果不能，那她就赶紧回家吃午饭。
谁也别耽误谁。
林之蔷依旧一副平静的面容，不答反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跟二姐说的？”
“二姐，我没有，你要是不说我就走了。”
毕竟热乎乎的鸡汤不等人啊。
她应该在朱鸟殿里痛痛快快的喝鸡汤，而不是站在太阳底下跟林之蔷在这里打哑迷。
翻来覆去就是那一句“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心虚了？”林之蔷听到她说要走，再也不端着天家贵胄的架子。
谢天谢地，林之蔷终于说人话了。
尽管这话依旧让她云里雾里。心虚？她有什么可心虚的？
哦，那还挺多的。
林之禾虚虚的看了一眼，想从林之蔷的脸上了解一些有用的信息。
“我…我能有什么心虚的呀！”林之禾心虚的说完了这句话。
林之蔷反应却十分的大。她一把拉过林之禾，扯着她往前走，什么话都不说。
被动的被拖着，林之禾一步一个踉跄，想急急得甩开林之蔷。
奈何林之蔷力气太大，根本甩不掉。
“二姐，二姐。”林之禾一边呼唤林之蔷一边甩胳膊，关键是林之蔷抓的正好是行针的那只，不太敢用力。
这看起来羸弱的林之蔷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
林之蔷一路拖着她来到了碧波塘西侧的灌木丛一处。
灌木丛是为了装饰，却也长得十分茂密，能够遮挡住她们两个人的身躯。
林之蔷生气地把她甩开，却又伸手扯住她的胳膊，用力地攥着。
不是，这一来一回的玩溜溜球呢？
“二姐，你不如直接说我哪里惹到你了。”林之禾一字一顿，看起来是在质问。
其实她后背的冷汗一层接一层，大脑已经完全麻木，却仍旧催促着自己想办法。
看林之蔷这个架势，怕不是知道淘淘生母的事情了吧？
不可能啊，这件事成王瞒得那么隐蔽，她没理由知道。
可是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林之禾想不通林之蔷怎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连她平时最在乎的体面和端庄都不要了。
林之蔷完全丧失理智，根本不回答林之禾的问题，扯起林之禾的胳膊，直接撸起袖子。
臂弯附近的红痕就这么明晃晃的露了出来。
“这是什么？”林之蔷攥着她的手腕，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把林之禾的臂弯怼到了林之禾的眼前。
“二姐，你有事说事，别把我当折叠手机那么使！”林之禾下意识的挣脱着林之蔷，却发现完全挣脱不了。
林之蔷完全占据着主动权。
“这是什么！我问你这是什么！”林之蔷低吼着，眼睛猩红，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施完子母针的林之禾本来就十分的虚弱，胳膊又不敢用力，整个人都被林之蔷禁锢，像是被五指山压住一般。
“你先松开我，松开。”林之禾依旧试探着逃离林之蔷的魔爪。
“这是什么？”林之蔷这次不是低吼，直接怒吼了，周围都清晰的回荡着她发狂的声音。
“这是…这是…你一个已婚妇女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林之禾依旧狡辩。
来到大夏朝，她的狡辩能力和脸皮厚度都与日俱增。
谁知道林之蔷是真知道了还是虚张声势的诈她？
“你放屁！你除了第一天进宫承过宠，这么多天就没被陛下翻过牌子。”
“圣上去后宫都是去找母妃，哪里轮得到你？”
完了，林之蔷彻底发飙了，连脏话都说出口了。
不但摆事实，还顺手侮辱一下林之禾，嘲笑她不得盛宠。
“是柳黎弄的，我和柳黎弄的！”林之禾信口开河，心里不住地给柳黎赔礼道歉。
柳黎人在朱鸟殿坐，一口硕大的锅就已经被林之禾丢在了身上。
林之蔷从愤怒到不可置信，表情转换的太快五官没跟上，看起来有些扭曲。
“你和柳黎…”
像是听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林之蔷瞬间一脸嫌弃，极尽的鄙视。
“林之禾，你真当我是傻子是吗？柳黎一个太监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嘿，怎么还瞧不起人的主观能动性呢？
“真的是我跟…”
“住嘴，林之禾，你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你和成王真拿我当傻子了？”
“我找下人问过了，昨天京都城内根本没有人发丧，你在说谎！”
林之禾刚想反驳，却没有插上话。
“昨日你询问长姐时，从袖内翻找字帖，我看见你胳膊上的红痕，看起来还是新伤，就多看了两眼。”
“回家发现侧妃在同样的地方也有红痕，我一下子便起了疑心。”
林之蔷越来越崩溃，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她。
“那时我一下子就想通了，为什么成王那天要支走我，还有，淘淘为什么只肯让你抱…”
林之蔷又拽着她的胳膊，手指忿忿地戳着她的红痕处，“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说罢，一滴泪终于落了下来。
而这滴泪似乎也彻底击碎了林之蔷的自尊心。
疼，疼得林之禾龇牙咧嘴。
可是毕竟她理亏，她连一句哎呦都不敢喊，生怕再激怒林之蔷。
不对，她理亏个什么劲啊？都是原主做的，为什么一桩桩一件件都算在了她的身上？
她知道这件事的崩溃程度跟林之蔷也不遑多让啊！
为什么又要她来收拾烂摊子！
来不及质问苍天了，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崩溃的林之蔷。
林之蔷自从把这些话一口气说完之后，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瘫软在地上，眼睛里一滴又一滴的泪水流下来。
换位思考，她十分的同情林之蔷。本来一个王妃做得好好的，可是孩子不是自己生的，孩子生个病还要看成王和李贵妃的脸色，举步维艰。
但是成王妃毕竟的是无上的荣耀，更何况成王夺嫡的机会很大，她还有做皇后的机会。
可是美梦就这么被林之禾亲手打破。谁能想到皇上的第一个皇孙是林之禾生的呢？
这个孩子可以是任何人生的，却偏偏是她的妹妹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