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黎和五皇子两个人在林之禾思考的时候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而后又有些分神，各自徜徉在自己的思想世界里。
柳黎看着林之禾思考的样子，十分的专注。
五皇子发呆一般看向窗外。
林之禾的这句话，成功的拉回两个人的注意力，甚至五皇子还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林之禾莞尔一笑，毕竟是小孩子。
“我前几日让你打听的，李贵妃的衣服，你打听了吗？”
虽然不知道话题怎么扯到了李贵妃身上，五皇子依旧带着一头雾水侧耳专心的听。
“奴才…”柳黎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奴才的人说了，贵妃今年穿的确实是去年的旧衣。”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林之禾眼神从五皇子身上绕到柳黎身上，看着他的眼睛。
“军费就是没给够，皇后娘娘嘴上总说后宫开支要从俭从俭，就是因为现在国库已经空虚了，没事了。”
“没钱，后宫的开支如旧，为了什么？”五皇子有些想不明白，皱着眉头。
“你知道你为什么想不通吗？”林之禾特意卖了一个关子，等着五皇子摇头。
五皇子果然也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思维是皇子的思维，总是围着圣上转，没关注过后宫。”
“后宫看起来没有缩减开支，可是最奢华无度的李贵妃已经行动了，她突然开始节俭，不做新衣服也不打新首饰了。这证明什么？”
林之禾的眼神突然转向五皇子，像是老师抽查学生一样，压迫感拉满。
五皇子盯着林之禾的眼神，嘴里的话却不是很有力，“说明李贵妃勘破了国库无银，所以她想低调些，迎合父皇的心意？”
林之禾赞同的点了点头，继续追问：“国库没钱那李贵妃为什么要低调？”
五皇子停顿了一下，却突然豁然开朗，声音大了起来，“因为父皇想从这些世家下手，她害怕父皇拿她们李家开刀，所以夹起尾巴做人。”
听着五皇子说出了心中呢猜测，林之禾反问：“你也觉得有道理对不对？”
柳黎和五皇子都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大皇子回京都便说的通了。
抄一个世家大族，关系繁多，弄不好就是一个起兵造反。
反正反不反都是死，伸脖子也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那还不如把脖子伸出去。
而大皇子回京都，就是压制，或者说防止造反。
“除了大皇子，肯定还有一小撮的军队，要么还在路上，要么已经埋伏在京都附近，就等着一声令下了。”
“那儿子这就去打探。”五皇子显然也相信了这个说法，开始着手下一步的打算。
“假设我们的这个猜测站的住，皇上真的想对这几个世家的其中一个或者几个动手，他会选哪一个呢？”
这个问题一出，本来还算热络的内殿一下子冷了下来，一片寂静。
大家又重新恢复了思考。
抛出问题的林之禾则像置身事外一样，眼睛骨碌碌得转，盯着五皇子。
世家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可以说是点线成面你中有我，她刚穿过来，没有“本地人”五皇子和柳黎熟悉，这个问题就交给他们去想吧。
“会不会是林家？”林之禾看着大家沉寂，突然开口。
圣上想让她跟五皇子站在一个阵营里，而后又升了她当贵妃，想让她跟林家划清阵线的意图太明显了。
“不会吧。”五皇子语气虽然犹豫，但是脸上很坚定，“父皇刚提拔了你三哥，不像是林府。”
对，应该不是林府。
皇上把五皇子过继给林之禾的一个原因就是希望五皇子能依靠林府的背景，所以现在不会对林府动手。
“应该不是李贵妃的母族李氏一脉吧。”
柳黎接过林之禾的话头，“不会，李贵妃已经猜到了皇上意图，如果皇上有对李家动手的想法，李贵妃早就给李家找谋生之路了，不会这么安静。”
看看，这就是宠妃的优势，体察圣意一猜一个准，领先所有人好几步。
这林应辰也真是没想通，要把原主送进来。她那副样子别说体察圣意了，皇上麻烦就惹了一箩筐。
估计不是林应辰选的，是皇上那个老登选的，故意选了一个笨的进来。
排除了两个错误的选项，想来想去，也没谁了，总不能是大皇子一家吧？
让大皇子剿灭大皇子母家一脉，好一个煮豆燃豆萁，原汤化原食。
“怎么就不可能是大皇子呢？正好让大皇子剿了他的后台，然后皇上在剿了没后台的他，多省事！”林之禾眼睛亮晶晶的，有些兴奋。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柳黎补充。
“对！就是这个意思！”
林之禾还沉浸在兴奋中，没注意到五皇子的脸更沉了。
“母妃，儿子着急打探消息先告辞了。”
柳黎和林之禾看着五皇子的背影一点一点走远，而柳黎却没有收回视线。
“其实，还有一个人主子没想到。”柳黎突然神秘莫测，颇有看好戏的意味。
没想到？谁啊？
思来想去，她还是没想到她落了哪个高门大户，事实上她对于京都也着实不太熟悉。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看着柳黎这个怕打不起来的幸灾乐祸，想到那个匆匆离去的背影，林之禾心下了然，“你说的是五皇子？”
不会吧，皇上想要对五皇子的母家下手？
“五皇子的母家也很显赫吗？跟林家比谁更有钱？”
“这个嘛…”柳黎沉吟了一会，“他们完全是不同的林府三代家传，虽然林应辰只是尚书，但是关系渊厚，但是五皇子母家洛东麴氏是后起之秀，况且又出了一个贵妃，风头无两啊。”
这叽里咕噜的一大堆，可是根本没有说清楚谁更有钱嘛！
无非就是林家是三代的关系户，麴氏是暴发户。
看来皇上想整治这个暴发户，而五皇子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匆匆离去。
“这里面的关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像毛线团一样诶。”林之禾眼巴巴的看着柳黎。
“何以见得？”
“你看，如果皇上拿五皇子的母家开刀，那么五皇子将彻底没有人支撑，在没有人支撑的情况下他夺嫡能成功吗？”
“主子别忘了他是你的儿子，他的母家是你们林氏。”柳黎出言提醒。
“是，谁都知道他现在是我们林氏一脉，可是林家根本就不会支持他，他的背后还是空无一人。”
柳黎轻轻的笑了一下，“林家未必不会支持五皇子，山高水远的，以后的事谁又能料的到呢？而且五皇子也未必不愿意皇上拿他的母家下手。”
林之禾被这种石破天惊的言论震撼到，在脑子反应了一下，生怕会错了意。
“小五为什么…且不说亲戚这个层面，就那个什么麴氏也能给他夺嫡出一份力啊？”
柳黎明媚的眼睛瞬间变冷，“谁知道呢？如果麴氏有从龙之功，那以后麴氏会变成最强劲的外戚，反而是最大的隐患，到时候才更为棘手，灭了他们又太无情，史书和百姓不会有好评价，不灭…他眼睛里可揉不得这么大的沙子。”
林之禾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说，未来会变成隐患，所以干脆现在把他们连根拔起，不给他们成为隐患的机会？”
柳黎点了点头。
可林之禾还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才十二岁的五皇子会有这番筹谋，不敢相信才十二岁的他有这般的狠心。
“他后台没了那谁帮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