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柱子的双手下意识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皮肉,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蜿蜒而下,在雨水的冲刷下,在地面晕染开一抹刺目的红。
可他对此浑然不觉,满心被滔天的恨意填满,恨自己这般无能,眼睁睁看着这场人间惨剧在眼前肆虐,却无力扭转分毫。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似汹涌澎湃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李柱子感觉自己坠入了黑暗无边的深渊,无论怎样奋力挣扎,都挣脱不开这如影随形的恐怖梦魇。
他只能眼睁睁瞧着身边熟悉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生命之光在他眼前悄然熄灭,却束手无策。
屋内,黑袍人宛如鬼魅般静立在中央,右手稳稳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剑身不断有鲜血滴落,“滴答滴答”,在死寂的屋内,这声音格外清晰,仿若死神悠悠敲响的倒计时钟声。
剑尖在昏黄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森冷的锋芒,仿佛世间万物在其面前,都脆弱得不堪一击,毫无防线可言。
黑袍人动作迟缓却带着莫名的压迫感,缓缓转过身来。他头上那顶黑色宽沿帽檐低垂,如同厚重的阴霾,将大半张脸严严实实地隐匿其中。
然而,那从阴影里悄然浮现的一丝阴冷笑意,恰似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瞬间将黑暗撕裂,令人脊背发凉,仿佛窥见了世间最邪恶、最可怖的笑容。
“陆剑主啊陆剑主!好好看看这满地的鲜血,还有这些无辜横陈的尸体吧!他们之所以惨遭横祸、命丧黄泉,全都是因你而起……”黑袍人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像是裹挟着地狱熊熊燃烧的业火,每一个字都如同尖锐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向在场众人的心窝,更直直戳向李柱子那本就摇摇欲坠、濒临崩溃的心理防线。
李柱子吓得面如土色,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就像狂风中摇曳不定、随时可能熄灭的残烛。
此刻,他的脑海中再次不受控制地闪现出那些支离破碎的恐怖画面:一道道凌厉的剑光直冲云霄,仿佛要将苍穹撕裂;漫天血雨倾盆而下,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海;凄厉的哀嚎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在他耳畔久久回荡,每一声都好似一记重锤,狠狠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令他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疯狂穿刺大脑,让他根本无法正常思考,只能在这无尽的痛苦中苦苦挣扎。
“不……这不是我……这不是我……”李柱子面色惨白如纸,嘴唇止不住地颤抖,不断低声呢喃着,每一次开口,声音都愈发虚弱,饱含着无尽的痛苦与挣扎。
他的内心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中来回拉扯,一边是他熟悉无比、平凡安宁的日常生活,一边是眼前残酷无情的指控,以及那些陌生又惊悚的记忆碎片。
黑袍人见状,嘴角浮起一抹冰冷彻骨的笑意,缓缓抬起手中长剑,剑尖稳稳地直指李柱子的心脏。
剑身微微颤动,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仿若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李柱子牢牢笼罩,让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彻底无处可逃。
“陆剑主,事到如今,你还打算继续逃避吗?既然如此,我可一点儿都不介意让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都为你的罪行付出最为惨痛的代价!”黑袍人的声音,犹如寒夜中凄厉的鬼哭,阴森恐怖至极,字里行间透着无尽的威胁,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李柱子的心上狠狠刻下一道带血的深痕。
“柱……柱子哥。”就在这时,一声颤颤巍巍、带着无尽恐惧的声音骤然响起。
李柱子猛地转过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当看清声音的来源时,他的瞳孔瞬间急剧收缩,仿若被无形的力量挤压成了针尖大小,额头上冷汗如雨下,大颗大颗地滚落。
在房间的角落,一个年幼的小女孩正蜷缩在那里,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里此刻满是恐惧与无助。
她正是村子里年纪最小的孩子,平日里总爱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李柱子身后,用那甜美的嗓音亲昵地喊他“柱子哥”。
李柱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看着小女孩那惊恐无助的模样,他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疼得厉害。
“别伤害她!”李柱子声嘶力竭地喊道,那声音里饱含着哀求与决绝,在这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屋内回荡。
然而,黑袍人却仿若充耳不闻,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反而更浓了几分,他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着小女孩走去。
每走一步,木地板便发出“嘎吱”的声响,在这寂静又满是恐惧的氛围里,这声音就像死神一步步逼近的脚步声,令人胆战心惊。
“不……求求你,放了她,她只是个孩子!我求你了。”李柱子拼命挣扎着,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冲过去保护小女孩,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腿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被死死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分毫。
他不知道是黑袍人施展了什么诡异莫测的法术,还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让身体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可黑袍人没有半分怜悯,嘴角反而上扬,露出一抹更阴冷、更残忍的笑。他轻描淡写地挥动手臂,寒光一闪而过,女孩那小小的身躯便身首异处。
随后,黑袍人随手将女孩的尸体一扔,动作随意得就像丢弃一件破旧无用的玩偶,那一举一动里,满是对生命的漠视与践踏。做完这一切,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李柱子,用戏谑的口吻说道:“哟呵,真是不好意思啊,陆剑主大人。刚刚一不小心手滑了一下,没控制好力度。要不您再求求我,也许这次我能大发慈悲,手下留情?”
李柱子呆呆地望着女孩的尸体,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所有的思维都被瞬间清空。
刹那间,一股无法言说的悲痛如汹涌的洪流,以排山倒海之势瞬间将他所有的理智与情感彻底淹没。他张大嘴巴,想要呼喊,喉咙却像被一团棉花死死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