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谢砚池艰难地睁开双眼,感觉身上那些捆绑住他的红色傀儡丝正在逐渐松弛。
可就算是被松开了,他也不能立刻获得行动的自由。
那傀儡丝上或许是有麻痹性的药物,他现在感觉整个身体都绵软无力,根本就没有办法站起来。
他坐在一片荒原之上,仰头望向那泛着孔雀绿的广阔天幕,惊觉自己之前好像来过这里。
那是还在魔界的时候,天空也是如同现在这般苍凉诡谲,流云依旧,颜色和华丽的孔雀尾羽十分相像。
莫名的熟悉感让他有些心悸。
这里的熟悉感并非指他在魔界时便来过这里,而是……像某种更加久远的记忆。
不是来过一次,而是十次、百次、上千次。
他有些不安。
孔茗将他带到这里来,是想做什么?
【孔茗!你出来!不要故弄玄虚!】
他对着荒原大喊,可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里的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天上的流云忽然停止了流动。
许是那傀儡丝中的药物起作用了,他感觉眼皮忽然变得十分沉重。
闭眼,灵识飘飘忽忽的,竟是再次进入了久违的梦境之地。
……
梦境之地。
谢砚池再次看见了那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少年。
这一次,神情阴郁的少年没有再骑那头蝴蝶做成的大鱼。
他无比凶狠地将手中的尖刀捅向了一道孔雀妖的幻影,在取下对方的孔雀尾羽时,忽然回过头来,那张血迹遍布的面庞对着谢砚池露出了一个隐秘的笑容。
紧接着,他便赤着脚,踏着一地的鲜血朝谢砚池缓缓走来。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这一刻相对而立,谢砚池莫名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荒谬感。
少年将手中的孔雀尾羽塞到谢砚池手中,面带微笑。
【想要这个东西,就和我一样,动手杀了他。这一次,希望你不要再死了。】
谢砚池看着手里那根漂亮华丽的尾羽,心下震颤。
这个“他”到底是谁?!
对方为什么会知道他需要孔雀尾羽?
“希望你不要再死了”,又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毛骨悚然,总感觉对方时时刻刻都在暗处监视着他。
他心头还有很多疑问,可是对方却忽然消失了。
眼前只剩下了一片红色的蝴蝶。
虚无缥缈,根本就抓不住。
紧接着,谢砚池忽然感到一阵剧痛,一股强大的威力竟是直接将他的灵识给驱逐了出去。
隐约之中,他好像听见了一道威严的声音当空响起——
【将这极恶之魂押回去,若再有下次,直接将他劈的魂飞魄散!】
谢砚池在荒原之上醒来之时,怔愣地盯着空空如也的手心看了半晌。
哪里还有什么孔雀尾羽的影子,都是幻象,都是假的。
要不是三年前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他差点就要以为,自己这是又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了。
恰在此时,一道高挑修长的身影自那广阔天幕上的裂隙中出现。
孔茗优雅落地,手中执扇,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谢砚池顿时警惕了起来。
“不要紧张,谢公子。在下只是想和你聊聊天,顺便做个交易。”
谢砚池冷笑一声:“我现在是被你强行绑来的,这里还是你的地盘,你想对我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过一介阶下囚,有什么资格和你谈条件,不用这么假惺惺。”
孔茗叹了口气:“真让人伤心,不过我喜欢你这性子,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我想让你们帮我做一件事。”
等等,他们?
他注意到了孔茗所说的“你们”两个字。
下一秒,孔茗就若有所思地看着天幕上那被人强行撕扯开的一道豁口,啧啧称叹。
“这么快就来了吗?”
只见一道瑰丽的焰色身影自那巨大的豁口中忽然出现,原本稳定的孔雀羽形状的浮云都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橙红色。
一只巨大的火狐朝荒原狂奔而来,凭空掀起一阵热浪。
孔茗勾了勾唇,将身体无力的谢砚池往身边一揽,故意做出一副亲密的模样。
他知道这样会让某只狐狸特别生气,反正他喜欢看热闹,当真是好玩极了。
谢砚池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完蛋,感觉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刻,面色阴沉的殷昭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那双眼睛像是在看什么死物一样狠狠地盯着孔茗放在谢砚池肩上的手,布满了血丝。
他也不说话,抬起手就是攻击。在孔茗松手后,他就飞快地伸出手,搂住青年腰身,将人往身边一拉,生怕谢砚池又不见了似的。
孔茗看的津津有味:“有趣有趣。”
一柄剑忽而直指孔茗眉心,但殷昭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发现自己的力量被压制了,根本就没法完全使出。
孔茗用扇面抵住剑刃,从容不迫道:“小谢公子,你愿意听我继续说吗?”
只是可惜,就算不想听,也不得不听了。
因为谢砚池和殷昭现在正在孔茗的绝对领域里,做什么都在孔茗的掌控之中,除非他们不惜以损耗本源为代价强行逃离这里。
谢砚池听了孔茗的话,面色冷然。
就算他还没有强大到拥有领域的力量,也因此败下阵来,但也没必要摆出一副卑微求饶的姿态。
从孔茗大费周章将他们弄到这里来的举动来看,这人绝对有求于他们。
“不是说好的交易么?可现在这么看,怎么倒像是强迫。”
孔茗闻言,展颜一笑,手中骨制折扇“啪”的一声打开,顷刻间,天上的浮云都流动了起来,谢砚池原本无力的身体也逐渐恢复了力气。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过后,他们便被瞬移到了一间雅致小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