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二夫人李氏听到声响也带着梧桐从里间出来,看见此景,她默默站在一旁。
叶母见家里没一个能担事的,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你那借条,给我看看。”
一个壮汉把借条从贾老板手中接过,递到叶母手中。
叶母看了一眼江月,示意她过来帮忙看。
江月凑过去装模作样地也开始看。
只见借条上清清楚楚写明叶世昌向贾氏钱庄借三百两白银,从六月初九开始到十二月初九到期,利息就是那套纯金蝴蝶头面,右下角还盖了摘星楼的印章,按了叶世昌和徐掌柜二人的手指印。
江母心想难怪那套蝴蝶头面出现在了贾夫人的身上,看来这张借条是真的。
她看了一眼周杏雨,周杏雨也凑上来看,看完一瞬间脸上表情变得复杂。
叶母又和江月相互看一眼,开口道:“这上面写着十二月初九才还款,为什么贾老板现在来收款呢?而且这个印章和手指印,我也无法辨认真假。”
贾成说道:“叶夫人你若是不信,现在可遣人去摘星楼把徐掌柜请来,让他把账簿也带来,一切便一清二楚。”
叶母觉得有道理,马上派了一个家丁去摘星楼。
江月见大家这么站着对峙也不是办法,便提议道:“既然是按契约办事,大家也不必如此劳气,不如都坐下来喝口茶,等徐掌柜过来。”
大伙于是都坐下,壮汉们则在门外找了个空地就坐。
大伙喝着茶,都不做声,屋内算是安静了一会儿。
过了大约两刻钟,徐掌柜在家丁的带领下匆匆忙忙一路小跑着进来了。
方才家丁来找他的时候只说是钱庄的贾老板来了,大夫人让他马上过去,也说不清楚是什么事情。
现在他到了现场,观察了一圈大家的表情,他用袖子稍稍擦了一下额头上因为跑动微微渗出的汗珠,缓了一下,大概明白了。
叶母用杯盖拨了一下飘在茶水上面的碎茶叶,又喝了一口茶,见徐掌柜缓过来了,开始问道:“徐掌柜,摘星楼一直是由你来打理的,印章也一直在你手上,那日少爷与贾老板签这份契约的时候你可在场啊?上面这个印章和手指印是你按的吗?”
徐掌柜接过苏妈妈递过来的借条,仔细看了一下,回道:“是的,大夫人,这借条我有印象,确实是叶少爷亲自签的,那日我也在场,这印章是摘星楼的印章,手指印也是少爷和我本人按下的。”
“可是我记得这笔借款是年末才到期,为什么贾老板现在过来了?”徐掌柜又看了一眼借条,确认自己没记错。
“还......还带了这么些人......”徐掌柜又望了一眼门外的壮汉们,方才他进门之前就被吓到了。
早知道贾氏钱庄的收钱手段非常“铁”,却没想到这么的“铁”。
贾成问道:“方才你家夫人让你带账簿来,你带来了吗?”
“哦,带来了。不知夫人为什么要看账簿...”徐掌柜最后这句说得比前面小声了很多,他不知道大夫人是什么意思,但是心中隐隐觉得有点不安。
贾成不想等下人把东西递过来递过去,他直接站起身走到徐掌柜面前把账簿拿过来走到叶母一旁坐下,然后摊开账簿准备和叶母三口六面说清楚。
“叶夫人,你看这里。”贾成翻开了客房那页,“客房修葺,每年一百两,但是,我那日在摘星楼就亲耳听见,客人投诉客房漏水多日没人管,修葺费用去哪里了呢?这样下去整个摘星楼都要被水泡烂了,我贾氏钱庄不是大水鱼,不可能要一家被水泡坏的酒楼吧?”
叶母睨了一眼徐掌柜,徐掌柜赶紧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马上闪避开叶母的眼神低下头。
叶母又看向贾成试图寻找理由道:“那就算是有点漏水,今日我马上找人来修好不就行了吗?贾老板何必因这些小事催着还钱呢?”
贾成说道:“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贾成又翻开另一页,说道:“你看看这页,这是采买肉的账单,猪肉70文,羊肉八十文,一斤油二百文,一斤盐三百二十文。”
说完,贾成看着叶母等待她的反应,没想到叶母却眨眨眼睛不解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贾成心道,原来是个不当家的,难怪不知道物价。
以前一直都是岳抒怀当家,岳抒怀生病后也没有当家了,就由石秋婵和侄子石勇帮着叶世昌管家,所以叶母并不知道清楚外面的物价。
贾成又随便指了一旁的苏妈妈说道:“你来帮你家夫人看看有没有问题。”
苏妈妈上前一步看了一下,说道:“夫人,这些东西的价格都比外面贵了整整一半。”
叶母还没张嘴说话,本来站得好好的徐掌柜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说道:“夫人,这不关小人的事啊,这些肉都是在少爷指定的农场买的,小人只是按照他的指示干活啊。”
贾成适时说道:“叶夫人,你看,是令公子先不仁我再不义的,他说好半年后给我还三百两,却每日都在偷偷挖空摘星楼,他是不打算要这个酒楼了,也不打算还钱了,根本就是把我贾成当成大傻子!”
“现在摘星楼已经不值三百两了,我就算现在把它没收了卖出去也拿不回这么多钱,你说我现在来催债有问题吗?”贾老板拍着桌子愤怒说道。
外面的壮汉也一个个站起来活动筋骨,好像要准备随时干架。
叶母也是手足无措,叶家现在也没有三百两啊,但是这借条的的确确是儿子亲手签下的,还打了手印,徐掌柜确认过,如今人证物证都有了,就算是告到官府去也是叶家理亏,怎么办呢?
叶母无助看向江月,江月过来低声安抚叶母说道:“母亲,您不要着急,今日这钱我们是一定要还的,但是摘星楼还值点钱,我们不如先让贾老板给估估价,看摘星楼还值多少钱,剩下不够三百两的数目我们再从叶府的账房出,估计也不用补太多银两,不过我们今天要赶紧把这事解决了,不然摘星楼越来越不值钱,我们要补的银两就会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