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这么敢,那可是朝廷命官!说杀就杀了,简直就是狂徒嘛。”邱三通也听见牛番番的心声,但他只听了一部分。
经过他身边的赵家村人解释道:“是流民,以前就袭击过我们村的流民,洪水的时候他们装作百姓吃救济粮,如今已经成了乌县令的走狗了!只要乌县令在,乌县令就会给他们流民粮食。”
这些流民不就是有奶就是娘,有粮就是王咯!
“原来是流民,那就怪不得胆子这么肥了,连朝廷命官都敢宰了。”邱三通悟了。他就是朝廷命官,碰见不怕死、不要命的流民,他也要跑。
高贵的瓷器怎能意气用事,与瓦砾碰撞。
邱三通的仆从早先就准备好要回京的包袱行李了,如今听了邱三通一声令下,立即牵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马匹。
邱三通让人找回邱意浓,邱意浓知晓三哥有马这个脚力,也赶紧拉着玄赫来找他碰头。
邱意浓要推玄赫上马,玄赫却还想着小旺财。
小旺财发过烧病好以后,就被玄赫送到了赵小妹家。赵小妹的嫂子王春花还有奶水可以喂她。因而小旺财现在还借住在赵小妹家。
“我还要去找我的小徒儿,”玄赫坚持不肯上马。
邱意浓无奈,心里着急,就只能叫玄赫这个瞎子等着,叫来护卫去找赵小妹一家,“就说咱们这边有马借他们用用。”
果然,赵小妹就带着一家老小,投奔邱意浓了。
因为他们人多,邱意浓不可能每人分一匹马,于是就叫他们找来板车,分了一匹马给他们推车。
然后邱意浓就抱走了刚吃完奶的小旺财,走到玄赫面前,“现在可以走了吧。”
玄赫本想接过小旺财,小旺财却像是怕了他——玄赫天天带她去作死,她不怕才怪!
小旺财的屁股对着玄赫,小脑袋埋进了邱意浓的怀里。一脸不欢迎玄赫,暴露无遗。
这会儿也没谁去计较这些,那乌县令的人,也就是穷凶极恶的流民马上就要到了!
“快走,”邱意浓推着玄赫上马。
这次玄赫听话了,刚上马,身后就多了一个人……
邱意浓。
邱意浓不理愣神的他,松开抱着小旺财的手,双手拥在了玄赫两侧,驱起了马缰,就跟着三哥邱三通奔马的方向奔去。
逃跑的队伍就是大黑牛和邱三通打头阵,赵家村的人紧随其后,浩浩荡荡的出了赵家村。
赵家村外有好几条乡村小路,有通往田家村的,也有通往县城的,也有通向镇上的。
牛番番自然是往镇上跑,田家村与赵家村关系不好,乌县令的人又从县城而来,她只能往镇上跑,那里稍微安全些。
赵家村。
乌县令派来抓玄赫的流民不紧不慢地到了赵家村。
流民里的老大对手下交待,“县令要的是和尚,等会你们进去,看见人就杀,光头的不杀,还有女人和孩子暂时放过,女人留着睡,孩子留着卖。”
流民以前就袭击过附近的村庄,一直算是战无不胜吧,就最后在赵家村这里栽了个跟斗。
如今他们终于能报复回来了,他们要虐杀赵家村的人,将他们摔到陷阱里去,被尖利的木条刺穿身体!
当初赵家村是怎么对付他们的,他们就要怎么报复回来!
流民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对策,一进村,就点燃了手里的火把,然后火把就丢出去。
第一把火就烧在了赵家村刚建好的牛棚上。
“哗哗哗——”
流民来了一百多号人,每人丢一把火,一百把火足以将赵家村燃烧殆尽。
起初流民老大以为起火走水以后,赵家村的村民会慌慌张张的从屋子里跑出来,喊救命。
他们就趁机提起刀,收割掉他们的命。
可没想到,火是熊熊燃烧了起来,但没人喊“救命”!
“他们是睡死在了家里吗,”流民老大奇怪了,觉得不对劲,赶紧把自己人喊回来问:“你们可见着了赵家村的人?”
“什么都没见着啊,一个人都没有,”流民丢火把以后,就发现村里没人!
“怎么会没人,难道他们提前知道我们要来宰他们,他们就跑了?!”流民老大感觉办不成乌县令的吩咐,顿时心浮气躁了起来。
“怎么可能,除了乌县令还有我们的人,谁会知道我们来赵家村宰人的,”流民老二道,“或许是饿肚子跑了吧,就跟我们以前一样,闹了灾,没吃的,村里就迁徙跑了。”
流民老大怀疑就是如此,“那我们白烧了火?!”
流民老三道:“大哥,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赵家村没人了,宰不了村民也就算了,我们回去给县令爷复命,就说村民已经死了,县令哪里会来给赵家村的人收尸体,我们说人死了就死了,县令爷也不会知道真相。现在就是找不出玄赫和尚啊,没有他,我们怎么跟县老爷交待。要是没交待,县令爷不给我们饭吃,饿着我们怎么办。”
流民们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县老爷的饭最重要,为了撑饱肚子,他们一定得抓到玄赫和尚啊。
流民老大烦躁的道,“鬼知道这玄赫和尚跑哪里去了,我们上哪里找个和尚给县令啊。”
流民沉默了下,还是有人脑瓜子灵窍,“很简单啊,找个尸首,把他头发剃光了,再烧掉,抬回县令府去,就说玄赫和尚瞎子,看不见,跑不出着火的屋子就被烧死了。这样我们有了交待,就又能领一天的的饭了。”
流民老大仔细想了想,觉得有用,就叫人把出主意的人杀了,把他头发剃光,再烧掉,充作玄赫和尚被烧毁的尸体,交回到乌县令手上。
乌县令看着黑如焦炭的尸首,看了那黢黑的光头,愣了下,“他死了?你们把他烧死了!”
流民老大就开始胡编乱造,说他们一进赵家村,就摧枯拉朽之势干死了所有赵家村的人,玄赫和尚躲在了地窖里。他们一把火烧的时候,玄赫和尚就被烧死了。
乌县令看着那尸首,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眼下他还心烦着呢,巡抚死在了他这地头上。
他要是不好好对策对策,上面官家一定会查到到底的,万一到时候暴露了自己……
乌县令咬牙,跟流民老大道:“做得好,再做件事,到时候给你们每人加半碗饭。”
流民们瞬间挺直腰背,听乌县令的安排吩咐。
乌县令道:“你们去城里散播消息,就说巡抚带着人从怀来县出来,怀来县那边闹了瘟疫,巡抚他们人到了凌云县才开始发作发病。玄赫和尚是第一个发现的,他跟张大夫救治不及,最后只能自囚于客房,火烧了自己跟巡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