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每次迈进未央宫前厅的大门下蹲行礼的时候,阔阔真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今日仗着耶律敦巴日的几句热乎话,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起身的时候做出一副险些晕倒的样子。
阔阔真演技精湛,将景华簪吓得不轻。
“快,将你们贵妃扶到椅子上去,”景华簪忙不迭朝格根道。
随后又朝侍立一旁的侍女吩咐,“给贵妃斟茶。”
“是。”侍女应声正要上前,却被格根阻止。
格根看了眼双目微阖的阔阔真,又看向景华簪,“皇后娘娘,我们贵妃娘娘正在服药期间,医士嘱咐了,不得饮茶,谢皇后娘娘挂心了。”
服药?一时间景华簪有些懵怔了。
这个阔阔真的身子一向很好,回宫这么些日子了,最冷的寒冬都过去了,从未见她有过什么大病小痛的,这怎么突然间就病了?
桑麻也很是纳闷,“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什么病啊?既不能喝茶,那就喝些白水吧。”
说着,桑麻走到阔阔真跟前亲自给阔阔真倒了一杯水,以显出自己并不是在意她的隐私,而是真的在关心着她。
说了这么会儿话,阔阔真也不想再继续装下去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做出一副气若游丝状,接过桑麻手中的杯盏,看向上首,讪笑一声,“是皇上让医士给臣妾开的安胎药,可谁知那药性如此的不平和,臣妾自吃上那个药啊,这身子就老实感觉软塌塌的,一点儿精气神儿都没有。”
安胎药!这是——这么快就有孕了吗!景华簪的心里咯噔一下,神情瞬间有些许的恍惚。
这——自己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呢,障碍都还未除,这就又来了个打的绊脚石!
这不是添乱吗!
一瞬间,她感到如坐针毡。
可她这个人向来是冷静惯了的,任泰山崩与前,仍能面不改色。
更何况,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够着急,反而更得说些场面话不叫旁人将自己的心思给看穿了。
“那可真是恭喜贵妃了!”景华簪笑颜如花,“既然贵妃你有孕在身了,就不必再日日都到本宫这里来请安了,皇嗣凋零,你能为皇上开枝散叶,这是头等大事!是一点儿都疏忽不得的!”
“若是缺什么吃穿用度的,就差人跟本宫来要。”
说罢,又转头看向青娥,“待会儿让怀川通知内务府一声,给贵妃送些燕盏阿胶什么的过去,好好补补身子。”
“对了,再多赐两头奶牛给贵妃那儿,有了身孕,按以往的鲜奶供量恐怕是不够了。”
见景华簪得知自己有孕在身,非但没有现出一丝一毫的厌妒之色,反倒还处处都为自己安排妥帖。
这让阔阔真的心里感到很是不爽,可也只好笑吟吟地跪了安,“谢皇后娘娘体谅臣妾,不过,每日地请安是万不能断的,这是规矩,也是臣妾身为妃嫔该尽的本分。”
省了请安这一道,阔阔真自然是万般不愿意的。
她就是要事事都和景华簪反着来,更何况,这样每日里得知景华簪情况的机会,她可不想错失。
“娘娘,您瞧方才皇后那副嘴脸,还缺什么东西就跟她要——显得她那般的大度!”回长乐殿的路上,格根在轿外道。
阔阔真端坐轿内,仰着下巴,冷哼一声,满脸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到底是前朝的公主,就是能沉得住气!”
“连我怀孕这等妨碍她的大事,她都还能笑得出来!不一般呐!”
“本想看看她的笑话,没成想,竟又是空手而归!”
格根听罢,叹了口气,“不过娘娘,话又说回来,您还没怀上孕,这说却先说出去了,这个谎——可怎么往回圆呐!”
这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怕什么!如今皇上夜夜在咱们长乐殿,还怕没有真怀上的那一天?吩咐下去,让瓦勒医士从明日起,每天都来给我请脉!”
“是,奴婢回去就吩咐下去!”
.......
“娘娘,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啊?皇上才在长乐殿宿过几日啊?贵妃这就有了?这也忒快了些!不会是骗您的吧?专门想了这个法子来气您也不是没有可能!”青娥疑惑的看向景华簪。
“贵妃娘娘挺易孕的,在北狄的时候,还曾有过一胎,四个月份的时候不小心流产了,这次有了身孕,也是极有可能的。”
“是吗?那这么说——这倒是真的了!”青娥看着桑麻道。
“想必是真的!这有孕一事可不是能够随便说的,贵妃虽跋扈,可也没胆子拿这事儿作假吧!”
景华簪在一旁越听越心烦。
她抬手覆在额间,冰凉的白玉戒子紧紧贴着额间的皮肤,令她感到寒意森森。
什么有孕无孕的——若是无孕则罢了,可若是阔阔真当真有孕了,她又该如何呢?
一番思索过后,她断定,当下最要紧的事还是先将祁鹤从兰林殿救出来。
“青娥,去乾銮殿。”
往乾銮殿的路上,青娥忍不住问出了声,“娘娘,您打算为祁少将军谋个什么职位?”
须臾,轿内传来一道闷声,“能是什么职位——要的高了,会引起皇上的猜忌,要的低了,又太委屈了少将军,不过——”
“具体是个什么职位不能由我来说,得由皇上来定,也须得由他来定才能免除他那份猜忌——你说呢?”
听罢,青娥点了点头,“奴婢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