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芳子思忖片刻,眼珠子一转,道:“如果真的有人将咱们往值房那边去的事情告诉了他,那他将横玉调到内阁去,就是在引蛇出洞,这就说明他已经开始防着您了!”
“这是极有可能的。”景华簪接话,“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就算到了内阁,又不是马上就要行动,他一定是知道伺机而动的。”
“睡吧。”景华簪说罢,翻过身闭上了眼睛。
上书房。
“皇上,您当真要把那个横玉调到上书房去?他毕竟是大景的臣子,内阁那么重要的地方,把这么个人调进去,实在不是一个妥当的决定——”
耶律岱钦搁笔,将身子往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闭上眼睛,一手往眉心处捏去。
“皇叔,这是朕不得已而为之,放心,朕有自己的安排,凡是重要的折子不会往他那里去的。”
南墙根的太师椅上,查干巴日的面孔因昏黄的灯烛而半明半暗,有些看不清神色。
“可是,就怕到时候——”说到这里,查干巴日微微一顿,后又继续道:“他会将其他几位内阁成员一一收买——”
“今日傍晚,乌格勒突然到了我的府上,与我说了一事,我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说与您。”
听到这里,耶律岱钦缓缓睁开了眼睛,盯视着殿顶的鎏金壁画,懒散道:“一定是说太后在值房后头秘会横玉是吧?”
查干八日眉心一跳,身子微微往前倾了倾,“原来您早已知道?”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有些微的愠怒,“既然您都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将那个横玉往内阁里塞?您知不知道这样会酿成大错?”
话落,查干巴日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毕竟,坐在桌案后边的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二皇子了——
“皇上,臣只是担忧——”
“皇叔,朕明白你的心思。”耶律岱钦打断了他的话,“朕不仅知道太后今日与那个横玉秘会的事情,还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些什么,你放心,朕不会让她得逞的,朕只是想让她知道,要想复国,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了!”
“如果不让她这么折腾一番,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查干巴日叹了口气,“要我说,当初就不该将她接回宫里来!还有她那个染病的皇兄,也该赶紧处死了事!老那么关在西苑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只要前朝的皇子活着,尽管只是个染了病的废人,那些个前朝的老臣们心里头就会不停的惦记着复国!”
“别看他们现在一个个乖顺的跟什么似的——那都是一些表面功夫,不过是为了苟活着——”
“皇叔,你以为把那个景华储处死那些个老臣就不惦记复国了吗?景华簪现在已经通过横玉向他们递出消息要做女皇帝,难道要朕连景华簪也处死吗?”耶律岱钦眸色如墨,沉静的看向查干巴日。
“那就连景华簪一并弄死!”查干巴日扬声道:“皇上,您若是心慈手软,失去的可就是先帝爷流着鲜血夺来的江山啊!”
耶律岱钦冷声一笑,“可她现在是太后,杀了太后,就是背离了先帝的意愿——”
“不用杀,让她暴毙总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
耶律岱钦没有想到说到杀景华簪一事,查干巴日会变得如此的偏激。
一时间,他不敢再与他谈下去,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让景华簪去死,这些日子以来,她的一些动作他全都看在眼里。
可事到如今,即便她有了**的想法,他也只是想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罢了。
“皇叔,朕乏了,这件事咱们改日再谈,来人,送老王爷出宫。”
说罢,他利落起身,往座屏后走去。
查干巴日还想将耶律岱钦叫住,却被两个带刀侍卫挡住了视线。
“老王爷,您请吧。”
查干巴日看着那道座屏,愤恨地拂袖而去。
查干巴日走后,耶律岱钦又从座屏后绕了出来,看着近侍太监道:“今儿晚上皇后没来过?”
他忽然的想起了乌格勒,继而想起几乎每个夜晚,乌力罕都会差人送些汤汤水水的过来。
可今夜,直到现在都没有。
“回皇上的话,皇后已经被太后娘娘禁足宣室殿了。”
“什么?”这个消息让耶律岱钦感到很是震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没人告知朕?”
侍立太监低了低头,小声道:“太后娘娘有吩咐,宣室殿上上下下不得将此事往外说——奴才也是听来的——”
“行啊!”耶律岱钦冷笑一声,眸底闪过一丝冷戾,“现在胆子是愈发的大了!今日后宫可以作主,明日岂不是要把持朝政了!”
耶律岱钦并不是恼怒与景华簪禁足乌力罕一事,而是恼怒她做出如此决定竟然丝毫不与他商量一下,哪怕是告知都没有——
加之今日景华簪与横玉的秘会,让他感受到一种无视,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来人!”他几步往门口走去,将门一把拽开。
外头的几个侍卫赶紧上前,“卑职在!”
月色如水,照在廊檐下的一块块青砖石上,一阵风吹过,清冷凄寒。
耶律岱钦面色铁青,缓声道:“西苑那个人,不必留着了。”
闻声,侍卫们皆是一愣,随后又赶紧应声,而后迅速消失在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