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您找我！”
沈自山背着手，看着墙上的那把剑若有所思。
他总觉得璃儿还有事情没告诉他，又不敢问，怕璃儿难过。
让人去查，一无所获。
听见沈璃的声音，沈自山转过身神色恢复如常。
“云州来信了，明珠已经安顿好，暂住在一户姓沈的人家，还为明珠请了先生，看她喜欢什么就学什么。”
“云州哥安排的很好，明珠交给她我很放心，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让他先陪明珠呆一段时间再说，不然我总是不太放心。”
亲生女儿，匆匆见了一面就离开，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做父亲做到他这份上，也真是失败。
“也好，明珠自小受尽苦楚，缺乏安全感，有个亲人在身边，总是好的，爹也不必内疚，明珠会光明正大回来的。”
前世不知道她的存在，错把毒蛇当成宝，这一世，她要让她的妹妹活在阳光下，以沈家二小姐的身份。
“爹，娘当初接生的人查的怎么样了？”
沈自山摇头叹息，时间过去十四年，许多痕迹都已消失，想要查起，无异于大海捞针。
沈璃猜到查这件事不会太轻松，毕竟时间久远，文家乃是文臣之首，麾下门生众多，他们出手，想必不会留下线索。
沈璃眸色渐深，“爹，既然没有线索，那就帮他们弄出一条线索，反正结果早已知晓。”
“璃儿你的意思是？”
“引蛇出洞，不过还不急，明珠暂时回不来，沈柔也得留在眼皮子底下，我从雍城回来的时候，恰好碰见她私下和萧明轩见面，就在沈府。”
看来这沈府内，也得好好理理，不然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里面跑。
“她胆子不小，居然敢在我沈家如此明目张胆，璃儿，为父怀疑她身边有高手保护，派去跟着她的人都没了踪迹。”
沈自山也没想到，他以为单纯善良的二女儿，真是深藏不露。
原本他还想着，要是她和沈璃梦里的不一样，念在十多年的感情，他愿意留她一命，现在看来，人家可没把人家这些年放在心里。
“这点是我疏忽了，先按兵不动，不能引起她的怀疑。”
“好，为父听你的，”沈自山话锋一转，“璃儿，你有事不可瞒着爹。”
沈璃笑笑，“自然，爹爹放心，没事女儿就先回去了。”
“去吧，路上小心！”
关上沈自山书房的门，沈璃脸色一沉。
看来，她倒是低估了沈柔，也低估了文家对她的看重。
沈璃走在回雪竹居的小道上，脑中思绪翻飞。
如果跟着沈柔的人武功太差，导致第一次失踪，沈自山不会那么大意。
后面派出去的人一定是精心挑选过的，依然失踪了，她的身后到底有着怎样的势力。
“姐姐，你好些了吗？”
沈璃沉浸在她的脑海中，完全没注意身边的人。
“娘，姐姐她不理我，是不是怪我昨天吃娘做的栗子鸡，忘了给她送，生气了。”
沈氏一看见沈璃，脸上带着笑意，刚想问问她头疾好些没，就看见她和沈柔擦身而过。
气不打一处来，柔儿都主动叫她，她仿佛没听见，径直走了过去，仿佛和沈柔就是透明人。
快走几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沈璃，你怎么如此没有规矩，你祖母就是这样教你的吗？看见母亲招呼都不打，你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沈璃猛然惊醒，茫然的抬起头，就听见沈氏的一顿输出，嘴角扯了扯。
“见过母亲，我还有事，母亲和妹妹慢慢逛。”
说罢，沈璃就想离开，沈氏死死抓住她的手不放。
“你妹妹叫你，你也不答应，你妹妹多难过，还不快给你妹妹道歉。”
沈璃不可置信的望着她，她是嫡长女，好歹是她姐姐，就因为没注意到沈柔，就要向她道歉，更何况，沈柔还不是她妹妹。
“我没看到她就要道歉，母亲不觉得可笑吗？”
沈柔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不明真相的人，下意识就会认为是沈璃欺负了她，连沈氏这个目睹全过程的人，也是那样以为的。
“你看看你，哪里有姐姐的样子，不就是我给柔儿做的栗子鸡吗，你又不喜欢吃，不给你送很正常，你何必迁怒柔儿，还不快给柔儿道歉。”
沈柔一哭，沈氏心疼的要命，完全忘了要问沈璃的头疾，对着沈璃疾言厉色，大声质问。
死死握着沈璃的手腕，力气大的惊人，沈璃蹙眉。
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就这么看着沈氏“我要是不道歉呢？”
沈氏最讨厌的，就是沈璃这副样子，仿佛她就是一个陌生人。
气血上涌，大脑一片空白，抬手冲着沈璃的脸狠狠扇了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沈璃被打的头歪向一边，额头发丝垂落，沈璃眼眶红了。
空气安静下来，周围的丫鬟婆子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连沈柔都有些惊讶，这是她印象中沈氏第一次打沈璃。
拿起帕子擦拭眼角，装替沈璃求情，“母亲，姐姐也只是觉得母亲太过疼爱我，你不要怪姐姐。”
沈氏在巴掌落下去的时候就后悔了，她本意不是想打沈璃，她只是想让沈璃道个歉而已。
沈璃强忍着泪意，一字一顿道，“母亲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想来气应该消了。”
沈璃那冰冷的眼神就这么盯着沈氏，她的手微微发抖，彻底慌了。
那眼神毫无温度，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璃儿，我不是……”
“我还有事，就不打扰母亲和妹妹，沈璃告退。”沈璃屈膝，福了福身，转身快步离开。
望着沈璃的背影，沈氏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她好像把沈璃弄丢了。
“母亲，姐姐也太不懂事，就这么走了。”
沈氏第一次没有听进去沈柔的话，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不是故意打她的，她只是想让她听话，让她懂事。
没走几步，沈氏眼前一黑，朝着地上直直倒去。
“夫人，你怎么样，快叫大夫！”
对于身后的情况，沈璃一无所知。
沿着偏僻的花园小道，沈璃从侧门出了沈府。
端庄有礼的沈家大小姐，就这么顶着脸上的巴掌印，发髻凌乱，走在无人的小巷，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心里堵的厉害。
明明告诉过自己，不要对她抱有期待，就不会受到伤害。
心还是好疼，眼泪划过，她现在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独自疗伤。
身侧响起马蹄声，沈璃往边上靠了靠，失魂落魄的往前走。
墨逸尘躺在马车内，翘着二郎腿，云峥驾着马车。
“世子，都转了好几圈儿，您到底想干嘛？”
“你管我，好好驾你的马车，别废话。”
“世子，前面有人？看背影还是个女子。”
“有人就有人，你……”
有人，墨逸尘眼睛一亮，伸手撩开车帘，沈璃，果然是她。
几乎是看见沈璃背影的瞬间，他就发现了沈璃的不对劲。
她脚步虚浮，全身包裹着浓浓的悲伤，她怎么了？一天不见，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停车。”
墨逸尘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伸手抓住沈璃的手。
“沈璃，你怎么样？”
沈璃偏头看他，眼神没有任何焦距，红肿的脸颊上五根明晃晃的指印，嘴角带着一丝血迹。
墨逸尘急了，伸出手，想触摸她的脸颊，又怕被人看见不好，悬在半空。
福老说了，女子名节重要，又是在外面，别人看见对她不好。
“你怎么回事？谁打你了？你揍我挺厉害，揍别人怎么不行，你打回去啊你。”
沈璃听不见墨逸尘在说什么，只看见他嘴唇一张一合，眼睛一闭，彻底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