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七星蒙蒙坠落于云良阁,脸色难看。
此时,失利的苦涩充斥着这里,下人们都被一种压抑而恐怖的气氛锁住了嘴,连半个字都不敢问。
坛主们将泥鹤从地下暗室里抬了出来,人尸羁绊的突然断联,使她连后事都来不及交代就咽了气。
大家给泥鹤换上一身干净衣裳,理好遗容,将她搁于一具木棺内,撒满花瓣,还将她平日最爱闻的香水喷洒其中。
泥鹤将在云良阁停灵三日,再做水葬。
这次他们八个都打不赢一个近卫兵,更别说以后还要面对游山龙和东方燃了。
因此,最让红袖烟苦涩的,并不是这次狼狈的失利与泥鹤的永别,而是她根本看不到今后打败北水人的任何希望!
她打不败北水,便意味着要不回女儿。
红袖烟把自己关在屋里,蜷缩于一把椅子上,战斗使她精力耗尽,浑身大汗,连额发都湿透了。
到了晚膳时分,美味菜肴接二连三地被端到她的面前。
她右手微颤地捏着筷子,慢慢将菜送入嘴中,有几次因手指虚弱无力,菜未入口便掉落桌上。
“慢点吃,别噎着!”朱登贵大摇大摆地端来一盘菜,“尝尝,我亲手为你做的,爆炒北水人肉!”
红袖烟没理他,自顾自地吃着。
“生气了?”朱登贵把盘子往她面前一搁,更加乐道:
“哎呀,想来也是,你本想弄个声东击西的,结果击西失败了,声东反而大获全胜!
不过你要这样想,奇袭要塞失利这个仇,算我在码头给你报了,老子消灭了他们两支神枪队!”
红袖烟失利,最高兴的莫过于朱登贵了,可谓是大出胸中一口恶气。
他心想这下全城都该看清楚,谁才是明月盟真正的核心了吧?
红袖烟看着他的眼:“唷,您这只眼睛怎么了?瞎了?”
朱登贵本能地捂了一下,“老子被风礼的在天之灵选中附了体,本来想来个以一敌万的,结果北水人不讲武德,趁老子还在运功准备之时,提前开枪偷袭!”
红袖烟越瞧越觉得不对劲,她定心推想,就朱登贵这熊样能打赢两支神枪队?
背后该不是另有高人指点吧?
“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打赢北水神枪队的?”
“不是说了吗,老子是神将风礼附体,带领兄弟们一拥而上,在场的人都被惊呆了,还说老子拳如轻云蔽月,脚似流风回雪,称老子的英姿是绚烂霎那,铭记一世!”
这是史书里描写风礼以一敌万时的笔墨。
红袖烟听罢放下筷子,含怒不语,立即作法发动人尸羁绊。
不一会儿,只见白南辰从窗外飘进来,手上还提着一个人,就像拎着一条狗。
白南辰把这人往朱登贵脚边一丢,朱登贵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他的随身仆人,正是这人把他驼回来的。
白南辰冷冰冰审道:
“你家主人的眼睛是怎么瞎的,你们又是怎么打败两支神枪队的?如若有一句胡诌,立刻把你剁了喂狗!”
只听那人哆哆嗦嗦交代:
“回禀大人,我家主人是被东方燃扔出的钢弹打瞎眼睛的。
这钢弹是火器营剩下的,仙师糜孝玄派人抬了来,让我们三境以上武人于空中抛洒钢弹出击,三境以下武人则拿梅花大盾在地面推进。
当时只一碗茶的功夫,就把北水神枪队全部歼灭了。”
红袖烟心想怪不得,原来是糜孝玄在暗中助力,那这结果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嘿嘿……”朱登贵眼瞅着瞒不下去了,赶忙嬉皮笑脸,
“这说明圣母大人的声东击西之计还是有用的,你瞧,糜仙师就中了你的计,真以为你要打劫军火货轮,搞得他飞鸽传书,这才有此大捷!”
他连马屁都拍不好。
“朱盟主,今儿我就当着你属下的面跟你挑明一句话,明月盟盟主这个位置是个虚位,如果你坐着不舒服,我也可以换别人来坐,比如你身边这位敢说实话的家仆。”
朱登贵听罢二话不说,当场踹翻家仆,拔刀将其捅死,血溅一壁。
“为何杀他?”
朱登贵抱怨道:
“万灵飞你别演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便是,何必说那样的话?
这人跟着我出生入死,是我的得力助手,他听你这么一说,指不定哪天把老子暗杀喽!
与其那样,不如让他先走一步。”
“这么说,你是想明白了?”
“明白了。”
“明白什么?”
朱登贵瞅了眼白南辰,其眼神寒气袭人,看得朱登贵一哆嗦,
“圣母永远在盟主之上,盟主是人,圣母是神……人不可高于神,只可听令于神。”
“算你识相。那么现在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糜孝玄?”
“听说他常在千仙山万卷楼的废墟处寻找残存的典籍,捡回去修书补书,但他住在何处,谁也不知……
我说灵飞,你不会是想请仙师出山,辅佐你攻打北水吧?这可能吗!”
“不可能吗?”
“仙师能以飞鸽传书改变战局,我已经是受宠若惊了,你要他出山参与战斗,人家怕是不会答应。”
红袖烟背过身去,负手而立:“如果,是太后令他出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