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
姜落落仍然有气，“你为何不早点找我？”
即便那时没有杜言秋，她相信也能改变一些事。
“不愧是姜大娘子的妹妹。”
沈崇安由衷称赞。
“所以，你取得冯青尧信任的手段就是带他去了冰梅铺子……”
姜落落也好想早日去到那冰梅铺子。
可又转念一想，若她早日去了冰梅铺子，如今有些事也就早发生了……她也就早失去了一些东西……
姜落落说着，垂下了目光，掩起眸底一抹忧伤。
杜言秋轻轻地看了她一眼，继续问沈崇安，“据我所知，如今赌坊并非在杨谆掌控之下。你可知？”
“什么？”
沈崇安脸上的笑意瞬间尽无，一副难以置信。
看沈崇安神色，杜言秋相信他是真不知道，“看来你这个义子是真没得到义父的心。”
“那赌坊是何人做主？我自以为打理赌坊的生意都是向杨谆复命。”
沈崇安不解，若赌坊的主人不是杨谆，那杨谆对他的授意实则又是听命于他人的安排？
“反正众人眼中的傀儡掌柜要比杨谆强。”杜言秋道。
“怎会如此？”沈崇安更为不解，“当日带掌柜去衙门认领金库，我还是得了杨谆的授意。若照你这般说，岂不成了掌柜的主意？”
“杨谆应该是受到某种压制，就连收下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此，他又岂能真心信你？把你丢到赌坊，看似为其效力，实则是将你排外。”
“原来如此！”沈崇安恍然，“难怪这么多年，不论我如何表示自己与镖局无关，对赌坊尽心尽力，杨谆都不肯完全信我。他并非忌惮沈家与镖局有过来往，而是忌惮那个将我送到他跟前的人！”
是下落不明的程展平？还是藏头藏尾难见真容的“仙主”？也或者，是另一个他闻所未闻之人？
“听说，我将你抓住对杨谆来说还是个大麻烦。你又是如何看待自己这番‘投案’之举？”
“呵……”
沈崇安自嘲的笑意中多了几分不甘，“我也就这点用了。”
“你刚说了那么多，最有用的东西是说出楚璟与当年命案相关之人有来往。”杜言秋道。
沈崇安虽然没有走进杨谆的心，但供出楚璟之事也是不小的功劳！
之前虽然知道一鸣山庄有问题，但除了罗星河在天坑暗洞中遇到的侯刚之外，并无其他证据。
“呵，杜大人果然会抓重点。”
“他们怕你供出楚璟？”
杜言秋从沈崇安这话中听出答案，但又不解，“楚璟若知你发现他在语口渡的秘密，还能继续在那处院子里做事，没对你有任何举动？”
沈崇安都没有得到杨谆的信任，楚璟反倒能容得下这个偷偷摸摸跟踪自己的人？
“楚璟当然不知他在语口渡的事泄露。”沈崇安笑着摇头，“其实，语口渡那边对楚璟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不过就是他背着山庄置办的一个寻欢作乐之所而已。若非陈佑认出陈雨就是当年将他踹下山崖的那个人，根本不会想到楚璟与当年的凶手有来往。那陈雨并非镖师，听楚璟与他说话的意思，似是贺永介绍他来楚璟这边接私活。”
“贺永介绍？也就是说贺永并非楚璟安排毒杀灭口，更可能是陈雨那边的人下手？”
杜言秋听沈崇安这话越发觉得有蹊跷，看似语口渡那处院子是楚璟的安排，实则另有人在楚璟背后推动？
楚璟以为他勾结上贺永盗取镖局金库，又以重金收买陈雨做事，其实是别人诱他上钩？
若如此，楚璟做事似乎确实与楚南山等人无关了。谁家祖父会如此费尽心机地算计自己的孙子？
难道一鸣山庄的问题只是一个楚璟搅动出来？
那在罗星河被关入大牢时，楚南山不肯听从楚玥帮忙出面求情，不是为了配合某些人，而只是为了打压楚玥对罗星河萌生的那点儿女心思？
杜言秋仔细回想自己与楚南山几次打交道的情形，还是觉得此人心思谨慎而深沉。
尤其姜落落借楚玥算计楚幸一事，楚南山那双平和中暗藏灼烈的目光可不似掌管书院的大儒修行。
还有侯刚假扮冯青尧挟持楚玥，楚南山当真连自家庄上的护卫都认不清？
……
“说到底，还是那个隐在众人身后的头目在指手画脚！”沈崇安道。
“你可听说过‘大主人’这一称谓？”杜言秋想到罗星河的话。
“大主人？”沈崇安摇摇头，“不曾。杜大人又是从何处听说？”
杜言秋避而不谈，“继续说你的‘麻烦’吧。”
“我果然是没用。”
沈崇安见杜言秋只到上杭短短时日便提到他从未听闻的东西，若说是靠他“提点”查到的，他也不敢揽功。
那是人家的本事，否则他怎没有早日查到？
“你今日坐在此地不就是用处么？”
“也是。”
沈崇安苦笑一下，“这些年我即便不被看重，在旁人瞧着，我也是他们当中的一个。”
反倒是他那堂兄看似活得挺“干净”！
“所以，在杨谆让我带掌柜出面认领金库后，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实则是我让哑巴照猫画虎抄写的。内容是对方知晓与贺永勾结之人实乃楚璟，要我在限期一月之内将青玉如意云的秘密搞到手告诉他们，否则他们便将此事公之于众，让你杜大人知道赌坊包庇一鸣山庄少主，冒充那座金库来路。我将这封信直接交给胡应和，毕竟当初我是从他手中接到去找杨谆的帖子，身为知州的他自然要比杨员外的地位高。”
“你伪造匿名信，是想换如意云的秘密？即便他们已找到姜子卿留下那把锁，又怎会拿这么一件事做交换？”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杜言秋可不信这是沈崇安的真心实意。
“没错，我知道这笔交易做不成。这么做，只是让他们明白，有人对楚璟做的事一清二楚。”沈崇安微微一笑，“免得到时候杜大人从我这里查到楚璟，太过突然。”
“好一个太过突然！”杜言秋轻哼，“后来语口渡又传出如意云的消息，可是也正好帮了你的大忙！”
“没错。”沈崇安看眼不再出声的姜落落，“没想到姜姑娘利用杨雄做了一场好戏！这令胡应和等人肯定更加相信那封匿名信的存在，怀疑邱大山私下截获如意云杀人灭口，而贺永又是镖局的人，难免又会让人以为是邱大山故意使手段利用楚少主。”
楚璟背后的推手是邱大山？
且不说这个猜测是否正确，杜言秋先点出了沈崇安的心思，“如此一来，引导此事的主谋就成了镖局。即便杨谆不信任你，你也不过是邱大山的一个弃子而已。不会让人以为实则是你出卖了楚璟。你家那十几口子人便也不会被你连累。”
“是。”沈崇安承认，“事关无辜人命，我必须做好算计。若杜大人也无力扭转这片天，万事万责由我承担便是！”
他得做好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