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曼露可没想过要来南京当亡命徒,见着形势不对,一进了后院宅子,就借口去茅房,摸到后院门走了出去。
刚从木门一出,就被白斯言的人逮个正着。
她被一路低调带回了上海。
见到了白斯言,她还没有被训,就哭着先跪下认错,并且和白斯言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去找李景和,她会乖乖地当个军官太太。
“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去没多久,就后悔了,可是我也跑不出来啊。你看看我。”
白曼露拉下自己的衣领子,又拉起自己的手袖。
跟着李景和上了沪宁线,两人在火车包厢里,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李景和嫌她烦,更是直接打了她一巴掌让她安静。
到了南京,他办事,听了秦风的吩咐去了秦淮河的书寓,她还要管,结果,却被皮带打了一顿。
现在身上全都是伤口,手上腰间的淤痕都还泛红。
白斯言见了,蹙目,本来手上拿着一个玻璃摆饰要摔出去,举在了空中,没处下。见着妹妹这样哭哭啼啼,还过来抱着大腿哭得不成样子求原谅,从没见过傲娇的人这个模样,他闭了闭眼。
“李景和就不是个东西。”
这一路的苦,白曼露吃够了,毫不犹豫要跑,也看清了李景和根本对她没有丝毫的情意,以前都是纯粹利用她,才说了那么多的甜言蜜语。
还设了圈套,诱导她与他发生了关系,生下孩子。
接孩子更是遥遥无期,一点也没见他有所行动。信李景和,她还不如听白斯言的话,只要她够配合,说不定以后还能见孩子一面。
“哥,我不会再这么任性了。你们说的才是对的,你们对我的安排也是对的,我本来从他那里出来,也是要跑回上海找你的。求求你原谅我。我同你发誓,我绝对不会再同李景和再有任何的瓜葛,否则我不得好死!”
白斯言气这个没想后果的妹妹,是原本好好的一副牌打得稀巴烂,硬生生地将自己好好的富太太生活给毁成这幅模样。他睁开了眼睛,见她痛哭着,又是满身的伤痕回来,心软了,也没多骂她一句。
他要说的,她自己已经都承诺了,于是摆了手,喊人送她回别墅。
“叫上个西医,帮她好好看看。”
他垂看了脚边的白曼露,虽然对她有关心,但是却冷着张脸说,“曼露,这是最后一次,我也不怕老实告诉你,外头正在传的白家银行存汇大部分拿去抵了亏空,也是真的。”
“顾家的事情,若搞不定。我们白家只能完。你也过不上这么好的日子了。”
白曼露抹掉眼泪,赶紧点了点头,也是人生中第一次服软,举着手还是发誓的手势,说,“我知道的,哥。我肯定听你的,不会背叛自己家的。包括这次,我也没同李景和说白家半丝的事。”
“算你还不至于被猪油蒙了心。”
白斯言嘴边挂着一丝冷,心头事总算了了一件,也终于放下了点焦急,手放下了那玻璃装饰,垂放在了白曼露的头顶。
他也不知道这个妹妹,又是将他当做了什么人。
竟然怕得,抱着他大腿的手都在颤。
是多少也知道了他和秦风设局要李景和死的事了吧。
他微叹了气,脱下金边眼镜,揉揉眼睛和太阳穴,让人将她送回去。
还在她头顶拍了拍,说,“回去,将香厂的事情熟悉熟悉,好好学。白舒童她,说起来,因为之前那么多事,怎么也不可能是我们白家的一份子,可惜了。但,你既然是白家人,就别再让人说是美丽的废物。”
“哥,你在说什么?”
“回去就知道了。”
白曼露不明白白斯言口中说的什么香厂,什么废物。
回了别墅,西医来帮她看了伤,都是皮肉伤,轻擦了药膏就好了。不多久,又来了个白家银行管帐的经理,这经理拿了一叠香膏厂的资料和样品来给她,告诉她,白舒童在南京做起了生意。
她才恍然。
比她更加胆大无边的人竟然说服了白斯言,将香膏厂开了起来。
并且现在每个月有不错的盈利,赚取的钱银五分入了她名下,五分入了白家的公账。
那个六指丫头,竟然反过来,让她白曼露反而要学起她来了......
“我看不懂,也听不懂损益账表,等我去了南京,这厂,我找个借口,关了就是了。学来做什么!”
她反感,推开一堆资料。
而白斯言派来的经理却递过来了简单些的香膏内票(说明书),他受了白斯言的吩咐,同白曼露温笑说,“恐怕不行,这厂效益不错,现时银行缺现洋,不可能放弃。若不学,还烦请白小姐亲自去同大少爷说。”
“......”
白曼露现在身后只有白家了,哪里敢和白斯言叫板。而且她也承诺过以后会听白斯言的安排,她也吃不了一点苦,嫁给顾承璟无疑是她最好的选择。
于是她只能烦躁地说,“行行行。”
她听着,可学不懂,每日咬牙重复学,一遍遍直到熟背于心,直到一问话,就能脱口而出为止。
就同白舒童当初学她的一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