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句句没有提顾峰,但是句句都是顾峰。
同样作为“亲人”,萧家人可以随意进出,而顾峰根本没有在被邀请的行列。
甚至连容灼这个外人都可以,但是他不行,可以说是顾南枝亲自认证的“外人”了。
果然,顾峰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青白。
他冷哼一声,“南枝也未免太不像话了些,新宅子迁了这么久,从来都没有邀请我这个父亲过去坐坐。”
容灼眸光微冷,“顾将军也从来都没有主动去过不是吗?”
但凡去过,就不会现在才被容灼的话给气到了,而是那个时候就该知道,那院子是不允许他进去的。
顾峰胸膛起伏明显,气愤显然。
“不管如何,还请容世子为了保全南枝的清誉,不要随便去南枝的府上,亦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南枝拉拉扯扯。”
说完,便一甩袖子先离开。
顾南枝此时走过来,“怎么回事儿?他和你有什么话说?”
容灼挑眉,“警告我,让我离你远一点。”
顾南枝蹙眉,“他又开始搞什么花样?”
但是能猜得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直到下午,吊唁的人陆续离开,也没有人再来,顾峰也终于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可是看见顾南枝之后,心中便起了心思。
“南枝啊,你跟我过来书房。”
眼前分明还有容灼这个客人在场,但是顾峰就完全忽略了他。
顾南枝回头嘱咐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等一下一起走。”
容灼目光扫过顾峰,再看向顾南枝的时候眸光柔和,“好。”
这一眼落在顾峰的眼中无异于挑衅。
于是心中愈发不忿,直接转身离开,直到顾南枝也到了书房,他憋了半天的话,本来想要好好说出口的,但是因为愤怒,却不由得语气急了些。
“从此以后,你和那个容灼保持距离,不要再和他走得太近!”
顾南枝不紧不慢地坐在椅子上,听到这话轻笑一声,“顾将军这是在命令我?”
顾峰听着顾南枝这淡漠的语气,想到刚才容灼的话,愈发气愤,于是大跨步走到顾南枝面前,厉声道:
“我命令你怎么了?我命令你不应该吗?我是你爹!”
顾南枝真的懒得和这种货争吵,没有意义。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吗?”
“什么叫无关紧要?顾南枝,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妇道!即便是你已经出阁,但是你不是容灼的妻子就不能和他走得这么近。
你知不知道那群人怎么说你?说你和离了就和容世子拉拉扯扯在一起,说你很有可能在没有和离的时候就和容灼勾搭上了。
你听听,这是好话吗?”
顾南枝眼神一寸一寸冷下来,“怎么,又想用荡妇羞辱来让我屈服?那不得不说你的算盘要失败了。而且……这些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都是你一个人编出来的吧。”
她听到的话可都是她对墨云清如何痴情,结果被伤透了心之类的,什么时候会有这样的声音了?
顾峰眼中飞快闪过一瞬间的心虚,“怎么没有,我还能骗你不成,你不信的话你就等着,肯定……”
顾南枝打断了他的话,“我要是走出顾家之后才听到这些谣言,那就不要怪我以为这些谣言是你放出去的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
顾峰眼睛瞪着,似乎这样在气势上占了上风就能让他多有理一点一样。
顾南枝却十分清楚,他越是这个样子,就越是证明他刚才的确是这样想的。
他想要自己散布那些谣言,然后让顾南枝屈服。
不得不说,这个人,简直烂透了。
被顾南枝冷漠的眼睛看着,不过片刻,顾峰也开始泄了气。
只是还是强撑着自己的气势,“容灼有什么好的,父母早死,现在在朝中没有任何权势,这满京城的达官贵人还不够你选吗,容灼根本不够格。
你不如有时间多和大皇子和二皇子接触接触,这两个人都是人中龙凤,不管是什么位份,总不会亏待了你这个下堂妃。”
“噗哈哈——”
顾南枝低头笑起来,笑得极其讽刺,落在顾峰的耳中格外刺耳。
“你笑什么?”
顾南枝抬起头,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让顾峰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我在笑,顾南枝大概是前世做了千万件十恶不赦的事情,才会遇到你这么个父亲。”
她站起身,一步一步逼近顾峰,明明在身高上落了下风,但是不知为何,顾峰的脚步却一步一步的后退。
直到撞在书架上。
顾南枝冷笑,“你的手段已经低劣到这种程度了,居然想让自己的女儿去勾引皇子来提升你的地位,你的算盘还真是响啊。”
顾峰的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我……我这是为了你好,你总是要嫁人的,我给你寻一个好的去处有什么错!”
顾南枝笑着,“你啊,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一个垃圾,再怎么努力,椰子灰想出来垃圾点子,爬不上去的。
顾峰咬牙,他又觉得眼前的女儿碍眼得很,为什么她就不能听话的老老实实任他安排,为什么一定要做对!
“将军,将军不好了!”
外面忽然传来下人的叫声,顾峰听到这声音竟然有一种得救了的感觉,于是推开顾南枝,迅速朝着外面走出去。
“什么事情大呼小叫的!”
下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回将军的话,小的今天上祖坟,想要查看情况,然后将夫人和二小姐下葬,但是……但是发现顾家的祖坟被……被刨了。”
说到后面,下人的声音甚至都不敢再大一点。
祖坟,在一个家族里比祠堂还要重要。
埋着几世几代人的地方,哪怕是路过的人都会多几分敬意,再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神,也还是会尊重。
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谁家的坟被刨了,还是祖坟!
顾峰只觉得一股血直接冲到了脑袋,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