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安心中暗想:“看来她还是乖乖过来请求帮忙了。”
他清了清嗓子,端着架子,“沈小姐找本将军何事?”
沈舒柔人美钱多还听话,若是能回心转意,自是极好。
“不如坐下一同用过早饭,再说不迟。”赵成安自我感觉良好,微微扬了扬下巴。
“不用了。”沈舒柔轻轻掩了掩嘴,嫌弃之意不言而喻。
就这些饭食,他们沈府的下人都不一定稀罕。
秀云伸着脖子看了看,眸中带着喜色,“小姐,这里饭食倒是清淡,就连怀了孩子的姨娘都吃这些……想来将军府为了给未出世的孩儿祈福,故而吃斋。”
“大胆!”
“闭嘴!”
赵成安和纪明婉同时开口,脸上的囧色如出一辙。
沈舒柔上前一步,将秀云护在身后,“不可无礼,现在已经没有纪姨娘了,叫赵夫人。”
提起“姨娘”两个字,便是打了赵成安的脸,指控他宠妾灭妻。
此时他再也坐不住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舒柔不卑不亢,语气不急不缓,“你当真让我在这里说?”
赵成安只觉得眼前之人,已是今非昔比。
她的眼神看上去沉静而又决绝。
“你跟我来。”他甩袖朝书房走去。
老太太本以为孙儿有本事,可眼前的事让她看不透。
“这……这到底怎么了?”老太太巴巴儿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纪明婉冷哼一声,并未多言。
赵成安书房在赵府东侧,他虽然是一员武将,可这书房的陈设却很是精美。
全套黄花梨木的家具,各种名家手抄本甚至还有一些孤本文献。
他这个人一向爱面子,又喜欢卖弄文采,沈舒柔便用自己的嫁妆,按照他的要求来布置的这里。
每每府中有客人拜访,他总会把人请到这里,以此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沈舒柔打量了一眼房中陈设,随手从书架上取出来了一本珍贵的孤本。
轻轻吹了吹,上面灰尘竟然飞了起来。
她冷笑一声,若是这孤本给了真正的饱学之士,那才是最好的归宿吧?
放在他这里,只是沦为了装点门面的摆设。
“可惜了。”她将书卷放下,轻叹一声。
赵成安不耐烦,“有什么话赶紧说。”
“行,到底赵将军是体面人,我也不啰嗦了,两个字,还钱。”她目光坦然,直视对方。
“还什么钱?”赵成安紧张。
现在将军府的用度已经很紧张了,还想从他这里拿钱?
没门!
“我又不欠你钱?”赵成安理直气壮。
本打算当初一封休书休了她,这样好歹能留下一半嫁妆,没想到她最后弄成了和离。
让他连一半的嫁妆钱都没能留下,此时竟然还想问他要钱,简直是做梦。
沈舒柔早就料到他会如此说。
没关系,她就让他的钱拿的心甘情愿,明明白白!
“秀云。”她唤了一声。
秀云将怀中的证据递到沈舒柔手中。
“赵将军,你教唆他人去我的成衣铺子闹事,索要双倍赔偿,对我的店里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和名誉损失,不知道这可否构成你还钱的理由?”
她嘴角轻笑,看上去人畜无害。
赵成安顿时傻眼,“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行,既然你想赖账,没关系,我现在就将这些证据呈交大理寺,那边自会有人主持公道,只是……听说大皇子最近有意提拔将军你,这个节骨眼,若是出了这样的事,不知对将军的前途可否会有影响。”
沈舒柔转身,作势要走。
赵成安就是个官迷。
打蛇打七寸,她不信赵成安还能赖。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赵成安登时就服了软,“站住!”
行,站住便站住。
沈舒柔回头,静静地看着他。
“不就是些银钱吗?你们沈家对外宣称万贯家财,竟然还来我这里讹人,罢了罢了,看在我们曾经夫妻一场的份上,就当是施舍给你了!以后你就不要再纠缠于我了!”
赵成安故作洒脱。
“那就多谢将军了。”
沈舒柔全程面色平静,进退有据。
虽然赵成安高高在上,仿佛是在施舍一般,可她就是知道,此时他定然是心如刀割。
毕竟出血了。
“一共五百两,这边有赔偿明细,至于其他的……算了。”她将登记在册的退货和赔偿递给了赵成安。
此时的赵成安哪还有心思看什么账本,光是五百两这个数字,就够让他头疼了,“你还说不是讹人?五百两!那可是五百两啊!狮子大开口啊!”
“这边有明细。”秀云提醒。
赵成安迅速将登记账册拿在手中翻看。
不就是卖个破成衣吗?
怎么就卖五百两了?
他不相信!
账本他是看不太懂的,不过钱他却还弄得清楚,那些人领的赔偿他也大概知道。
他大概看了过去。
沈舒柔的铺子赔偿出去的钱何止五百两,再加上被退回的成衣花费的人力物力。
按照这账本上的记录,五百两,沈舒柔应该是少给他算了一半。
可这些钱凭什么让他出?
若不是那些人将他供出去,沈舒柔怎么可能从他这里讹到钱?
他的视线快速在沈舒柔手中的口供上扫了一眼。
若是不出这钱,她真去了大理寺那里告上一状,被大皇子知道了,影响了仕途,那他可就因小失大了。
他垂着眼眸,思来想去。
今天这钱是非出不可了。
不过他发誓,一定要让那些领了赔偿的人都给他还回来!
赵成安心中拿定了主意,可是却久久不能平静。
不过纵使他心中翻江倒海,却又不肯在沈舒柔的面前失了面子。
“不就是五百两吗,给你就是了,小门小户,吝啬得很!”
他嘴上满不在乎,心里却像在滴血一般。
五百两,那可是他两年的俸禄啊!
就这么……白白地便宜了她。
“那就多谢了。”沈舒柔势在必得。
从赵府领了银子离开,主仆二人上了马车。
“小姐,刚才真是太解气了!”
秀云这么多年跟沈舒柔在赵府,她很清楚沈舒柔受到的是什么样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