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夏不敢置信地望向黎娟,黎娟撇开脸。
下一秒,许之夏感觉领口一紧,她直接被黄毛拎起来,脚尖着地。
黄毛扔了烟,狠狠咬字:“萧野的妹妹。”
许之夏拽着领口挣扎,刚想出声否认。
黄毛手指松了,许之夏落地,踉跄两步,差点滚下斜坡。
黄毛命令口吻:“把萧野给老子叫过来!”
一直事不关己的那群二流子突然‘活了’,上前拦住黄毛:“算了算了!燃哥,算了!”
有人搭腔:“燃哥,今天好不容易聚一起,算了!”
“走走走,上网去!”
“抽烟,燃哥,抽烟……”
几人勾着肩,搭着背,就这么拖着拽着离开了。
黎娟从地上爬起来,心有余悸地往前跑。
许之夏没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反而看见黎娟跑的快,心里恐惧更甚,也跑起来。
直到碰见桥头有个拉三轮车卖西红柿的菜贩,黎娟才停下来。
黎娟回头,等了两秒,许之夏跟上来。
黎娟拉住许之夏的胳膊,喘气道:“幸好我们跑得快!”
“……”
“之夏,你刚才反应真快!”
“……”
“今天多亏了你!”
许之夏心里一阵难受,语气还算好了的疑问:“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说?”
黎娟眼神飘忽,故意装傻:“什么?”
许之夏抽手,微微拉开距离:“你为什么要说萧野是我哥?”
黎娟顿了两秒,理直气壮:“不是你先说的吗?”
“什么?”许之夏不明白。
“你刚才难道不是想说,萧野是我哥?”黎娟觑着许之夏,“明明是你先说,怎么现在还质问起我来了?”
许之夏被问得堵了一下,脑袋突然跟浆糊一样。
是。
她是想说萧野是黎娟的哥哥,以此来威慑那些二流子,可是…
许之夏舔舔干涩的唇瓣,解释:“我当时是看你危险,我情急之下才……”
“得了!你是情急之下,我就不是情急之下了?”黎娟连三质问,“当时那么危险,谁不是情急之下?就准你说,不准我说?”
“你…你……”许之夏被噎住。
她不知道怎么反驳,但知道事情不是黎娟口中这样。
黎娟想走,被许之夏抓住。
黎娟看一眼许之夏的手,毫不愧疚:“事情就这样了,你想怎么样?”
许之夏重重的喘气,思了好几秒:“道歉。”
如果她现在道歉,她就原谅她。
黎娟像是听到笑话一般,笑了:“许之夏,你别忘了,除了我,没人理你这个土包子!”
许之夏眼眶唰地红了。
黎娟拍开许之夏的手:“你不给我磕两个头感谢我人美心善每天带着你就算了!你还让我道歉!!有病!!!”
她怎么能这样颠倒是非?
明明不是这样的。
黎娟和自己走得近,明明就是为了值日时能偷懒。
许之夏都知道,她只是不介意。
刚才遇见那群二流子,明明是黎娟先搬出‘哥哥’来,企图威慑他们。
她是为了救黎娟情急之下说了萧野。
而黎娟毅然指说萧野是她的哥哥,是因为照当时情况来看,萧野并不是救星,反而谁是他妹妹,谁就是那群人的眼中钉。
明明,事情是这样。
许之夏到家后,趴在书桌上哭了一会儿,倾泻激涌的情绪。
其实她也不知道具体在哭什么,反正,不止是因为黎娟。
她哭得眼睛红肿,怕方晴担心,便先吃完饭,回房间。
方晴回来,推开房间门,看许之夏在写作业,便只是问了几句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国庆节期间,许之夏调整好心态。
国庆节后,她拿定主意,继续做班级里的孤行侠。
但事与愿违。
许之夏一大早到教室,坐下,拿出书本,看书。
不知怎么的,总感觉周遭的人在斜眼看她,甚至议论她。
她没感觉错。
不一会儿,两个女生手牵手走到许之夏座位前。
她们手上拿着漂亮的印花信封:“许之夏。”
许之夏仰头,很乖巧的样子:“什么事?”
其中一个女生双手递上信封:“你能把这个给你哥哥吗?”
“哥…哥?”许之夏懵。
另一个女生也递上信封,稍稍激动:“我的我的,还有我的。”
许之夏瞄见信封上荧光笔写着:to萧野。
萧野!!!
许之夏不知所措,咬着下唇环顾四周,对上不少饶有兴趣的目光。
她缓缓垂下头:“你们误会了,我不是……”
许之夏话还没说完,有人叫了一声:“夏妈来了!”
夏妈是班上同学给班主任起的绰号。
一时间,大家纷纷回到自己座位上,拿出英语书此起彼落地朗读单词。
许之夏课桌上,放着那两封信。
许之夏把信封收到抽屉,回头看了一眼黎娟。
是她传的吗?
她明明知道真实情况,为什么还要乱传?
早自习结束,许之夏把两张信封掏出来,犹豫再三后,她把信封还给同学:“对不起,我没办法帮你们,我不认识萧野。”
两个同学对视一眼,一把扯过信封,不爽道:“不帮就不帮,有什么了不起的!”
许之夏解释:“我真的不认识萧野。”
其中一个女同学:“大家都知道你是萧野的妹妹,你们都住一起,还撒谎!”
许之夏摇头,辩解:“我真不认识…”
同学显然不信,撇开脸。
上课铃声响起,许之夏回到座位。
莫名的,她心下,很不安。
下午放学,许之夏回家。
太阳半落,余光挥洒。
楼道间一方一方的投影,是金色的。
许之夏爬到五楼,稍稍喘气朝六楼爬。
突然,她顿住脚步。
萧野就站在六楼,楼梯口。
他穿着校服,外套在腰间松垮地系着。
侧身而站,长腿闲散的交叠,双臂环抱胸前,垂着脑袋,像是在等人。
大概没带钥匙吧。
许之夏想。
许之夏重新抬起步伐,上楼。
根据以往的经验,许之夏不觉得萧野会跟自己有任何交集。
可毕竟以往两人都只是擦身而过,而今天,他像个门神杵在那儿。
所以,许之夏发现自己的步伐居然不同往日的沉重。
没事的。
没事的。
许之夏安慰自己。
就在许之夏要踏上最后一节阶梯,一只长腿腾空挡道。
一字一顿:“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