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芜说完,他像是下定了莫大的决心,朝着一旁的墙壁就撞了过去。
凌姝墨就站在薛芜的不远处,她自然不可能看着薛芜在她眼前撞死。
在薛芜离着墙壁还有两三步的距离时,凌姝墨成功的将他给拦了下来。
薛芜看着凌姝墨,他一张绝美的面孔上布满了泪痕,神情凄惨绝望,却又透着惹人怜惜的唯美破碎。他如今表现出来的神态动作,在私下里已经练了成千上万遍,务必是要让太女殿下感觉到他的楚楚可怜。
凌姝墨接过时祈递来的手帕,轻柔的替薛芜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接着,她抬眼看向了上官序,眼中怜惜的神情全然变成了漠然,“上官序,你残害薛芜肚中未出生的皇嗣,罪不可赦。依照祖宗法制,你将由太女侧君降为正三品的德君,并且当众杖责二十,立刻执行吧。”
上官序狼狈的跪在地上,他伸手去拉住凌姝墨的裤脚,“太女殿下,臣侍是被冤枉的,臣侍从来没有想过要怜贵侍害的孩子,那两个木偶人也不是臣侍做的,太女殿下,你要相信臣侍啊!”
凌姝墨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的裤脚从上官序的手中抽了出来,“人证物证俱全,你刚才也亲口承认了,你现在就是跪死在这里,孤也不会停息你的狡辩。只希望你受了这次责罚,能够真的反省了自己的错误。”
两个膀大腰圆的侍从分别拉住上官序,将他朝着屋子正中央的刑凳拽去。
傅亦璟别过头去,似乎是不忍心看到这一幕。
薛芜面上依旧维持着悲痛绝望的模样,心中却只觉得万分痛快。时隔一年的时间,他终于为竹夜报了仇。虽然,他付出的代价同样惨痛。他没了孩子,以后他的性命就全然捏在太女君的手里,只能像条狗一样被傅亦璟差遣。
谢长宁站在屋子的角落处,从头到尾一点不差的看完了这场戏。
他看着往日里高高在上的上官序被压在刑凳上,口中不停的说自己是冤枉的,太女殿下却连半分眼神也懒得施舍给他。再去看站在太女殿下身侧的傅亦璟,傅亦璟的眼睛里写满了悲伤,仿佛真的极其惋惜薛芜死去的那个孩子。
这位太女君的手段当真是了得。谢长宁一边在心中暗自心惊,同时也庆幸自己跟对了主子。想必,他很快就能杀了夕雾,替自己的三哥谢长风报仇了。
眼看着侍从就要抬起手中的木板,朝着上官序的身上打下去,这时,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陆今疏却突然冲了出来,挡在了上官序的身前。
陆今疏对着凌姝屈膝盈盈行了一礼,言辞恳切道,“太女殿下,臣侍觉得上官序一定是冤枉的。他平日里是嚣张跋扈了些,可正是因为他骨子里就透着高傲,所以他是最不屑于说谎的。殿下,您仔细想一想,他若是嫉妒薛芜怀了殿下的孩子,依照他的性格,只会光明正大的打上门去。”
凌姝墨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个大着肚子的木偶人上,“陆今疏,上官序不止害了薛芜腹中的孩子,他连你也一起诅咒了,你却还要为他说话?”
陆今疏回头看了上官序一眼,他眼中神色更为认真,“当初沈贺桉要将臣侍给杖杀了,若不是上官序肯收留臣侍,臣侍根本没命等到殿下回东宫。他说是想要害臣侍,只要在那个时候袖手旁观就行了,又何必要拖到如今,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做一个写了臣侍名字的木偶人?虽然没有证据,但臣侍愿意相信,上官序是冤枉的。”
上官序这个时候已经坐了起来,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陆今疏,完全没有料到陆今疏会为他说话。
东宫人人皆知,他当初冷眼看着陆今疏被沈贺桉灌下堕胎药,又被敲断了腰椎,陆今疏必然是恨他入骨,而他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
从那时以后,他和陆今疏彻底决断,不曾再说过一句话。上官序想不明白,陆今疏为什么要帮他?
傅亦璟看着突然跳出来搅局的陆今疏,他心里气恨的不行,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慈悲的样子,“陆贤君,你不能因为从前和上官序私交好,就在太女殿下面前颠倒黑白啊!你可怜上官序要遭受到责罚,那又有谁去心疼怜贵侍肚子里那个孩子呢?”
陆今疏仿佛没有听见傅亦璟在说话,他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对着凌姝墨磕了一个不重不轻的头,“上官序一共做了两个大着肚子的木偶人,臣侍不能够替怜贵侍原谅他,但臣侍总可以做自己的主吧?”
凌姝墨没有回答陆今疏的问题,而是上前去,亲自将陆今疏从地上搀扶了起来,“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孤都说了多少遍了,不用你行礼,更不用你下跪,你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呢?”
陆今疏倒也没有执意跪在地上不起来,他只是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凌姝墨,“太女殿下,臣侍不求您免去上官序的所有处罚,只希望您能免了他那顿杖责。他养尊处优惯了,如何能受得了二十板子?”
见凌姝墨依旧不回答,陆今疏声音哀婉的换了一声“殿下……”那尾音拖的老长,似乎是在撒娇的意味。
凌姝墨伸手去抚平,陆今疏因为跪地而有了褶皱的衣裙,她最终还是答应了陆今疏的祈求,“那就把原定的杖责改为禁足三个月好了。”
时祈见上官序还在那里愣神,开口提醒道,“德君主子,您快谢恩吧。”她这声称呼已经是改了口,从今天以后,上官序太女侧君的位置,就已经被剥夺了。
上官序朝着的方向跪了下去,“臣侍叩谢太女殿下宽厚,今后这三个月里,臣侍定然会在长秋宫里好好反省己身。”他说罢,额头抵地,重重的磕了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