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些折子您真的不看一下吗？”
“写的东西都如出一辙，看了也是浪费时间！”
他对李言不够了解，但十分清楚自己女儿的个性。
能容忍夫君天天夜宿花船，就足以说明一切，这小子肯定没憋啥好屁，说不定先前在芳菲楼门前所闹的那一出，也是提前串通好的。
青楼就是一个明显的刻板印象，来这里的男人，无一不是为了寻欢作乐。
但李言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他借助这层完美的面纱研究私盐案的证据，成功地蒙蔽了大多数文官的双眼。
在这些人自以为是地弹劾他时，说不准他已经整理出来了一个涉事名单。
“私盐案牵扯甚广，按照李言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肯定会不留余地地进行揭露，可他不怕，但朕不得不好好思考下得失！”
看着太监逐渐远去的身影，赵洪清心中忽然一警，直接从龙椅上坐起来。
“备马备车，朕要出宫，李言现在何处？”
“回陛下，李府尹此刻正在芳菲楼中。”
听到这话，正准备起身的赵洪清差点没有脚下一滑，直接摔倒在这金銮殿上。
都日上三竿了，还留恋于这风尘之地，他倒真的有些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在借职务之便，偷偷满足自己的小癖好。
“带一队侍卫，轻装简行，别让人看见，去芳菲楼！”
整理了一下心情，他撂下一句话，随后迈步进入了金碧辉煌的屏风之后。
不出一刻钟，皇城侧门缓缓驶出一辆朴素的马车，四周随行侍卫不超过十人。
赵洪清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正在闭目养神，换掉了一身龙袍，整个人却显得精神了许多，不像是坐在龙椅上，总觉得有些呆板。
“文官们想方设法地弹劾李言，可这小子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躲在芳菲楼里，时间长了，就算朕不说，百姓们也会怨气满满，堂堂京都府尹，留恋烟花柳巷，这成何体统？”
想着想着，一股无名怒火就顺着胸腔涌了上来。
他心里很清楚，这只是权宜之计，但毕竟说出去不好听。
不过，李言敢如此放肆，想必已经是拿到了私盐案的关键证据。
而明白了这一点，赵洪清心中的怒意也渐渐消散。
身为一名皇帝，他认为，无论过程如何，只要结果令人满意就行。
“加快速度，尽量在午时前抵达目的地！”
微微抬起帘幕，他对着赶车的太监说道。
李言根本不怕权贵给他穿小鞋，在取得证据并且梳理完案件经过后，估计会迫不及待公布一切，并且将所有相关人员给一网打尽，而这正是赵洪清最为担心的。
私盐案由来已久，就算他是皇帝，也是采用徐徐图之的策略，一点一点地挖掘案件经过，在不影响天下稳定的情况下暗中调查。
但李言却不会管这么多，他在朝堂之上的行为，完全可以说明这一点。
民以食为天，盐更是重中之重。
京都的盐价和万民的生存息息相关，这些人掌控了天下约莫半数的盐矿，若真的给他们逼急了，恐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赵洪清是想要除掉这些法外狂徒，但却并不想如此大张旗鼓。
京都局势，在他眼中，就是一张关系复杂的利益网络。
少掉任何一角，都会瞬间崩塌倾倒，从而影响到天下大局。
这就和治病救人如出一辙，既要下猛药，又要注意药性相冲，否则用药过狠，则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老爷，到了！”
马车猛然一滞，太监尖细的声音从帘幕之后传来。
赵洪清长出一口气，然后骤然睁开眼睛，下了马车。
立刻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脂粉气息，他年轻的时候可是一位正人君子，几乎从未来过这种地方。
定了定神，赵洪清心中稍微松懈些许，好在今天是偷偷出来的，若是被文武百官得知，那还得了？
“李言在几楼？”
“老爷随我来！”
天子到来，太监早就打点好了一切，带着他从侧门进入，行至顶楼。
李言将整个顶楼都给包了下来，只准姑娘们进入，并且在这里住了好几天了。
一路向上走去，赵洪清的眉头深深皱起，想要迷惑那些文官，为何偏偏选择青楼？
离开木梯就能看到，青楼的姑娘们躺在软垫之上，神态各异。
穿过她们，在花廊的尽头有着一扇紧紧关上的大门。
赵洪清猜测，李言应该就在里面。
在随行侍卫的保护之下穿过一片花海，总算是抵达了此行目的地。
赵洪清毫不犹豫地推开大门，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傻眼了。
他的好闺女赵菱歌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小蒲扇，对着面前的炉子就是一阵煽动，迎面而来的黑烟让她咳嗽不已，听到门口出的动静，赶忙回过头来。
父女俩人大眼瞪小眼，显得十分滑稽。
而李言正摆弄着两个瓷瓶，用蜡烛架在下面，使得瓷瓶的温度不断升高，一缕白色的烟雾升腾直上，他还时不时斜着瞥上一眼瓶口，观察着瓶中液体的状态。
“哈哈，成了，成了……”
看到那白色的结晶体后，他下意识地举起双臂，在房间中欢呼起来。
转身之际，目光扫了过去，李言很快就对上了赵洪清的阴沉的视线。
此刻的赵洪清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竟然带着自家娘子来逛青楼，而且还让她干粗活。
赵菱歌以前养在皇宫的时候，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也不知道李言是如何花言巧语哄骗，竟让自家闺女在这里烧炉子。
且不说他们此刻在干什么，夫妻两人同时出现在青楼，这要是传出去了，他这一张老脸往哪里搁？
李言的确有才能，但做事纵使不考虑后果。
在皇宫之中，他是天子，是九五之尊，有些话不好说，可在外面，就可以暂时放下皇帝的架子，以岳父的身份好好说教一番。
“陛下，你怎么来这里了？”
李言显得格外惊讶，因为要研究蒸馏技术，所以他选择了一个绝对不会被外人所打扰的地方，却不承想被皇帝给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