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之中,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水果,展示着栖霞阁雄厚的财力。
水边河流上,各式各样身披轻纱的姑娘尽情舞动着自己的身体,对于她们而言,这一月一度的盛会,也是翻身离开深渊的大好时机。
若是能有权贵人家看上,赎身离开教坊司,即使会遭受不公的待遇,也比在这里每天担惊受怕要好得多。
别看今晚的表演极尽奢华,但栖霞阁本质上依旧是青楼,其隐藏在阴影当中的那一面,是永远不会展现出来的。
此番出行,赵菱歌特意穿上了自己最漂亮的裙子,静悄悄地坐在李言身边。
她的目光朝下一瞥,脸颊之上立刻就出现一抹羞红,这些青楼女子的动作未免有些太大胆了,俨然将自己当作了一件商品。
“表演好看吗?”
看着嘴边递过来的葡萄,李言心虚得很,连忙摇摇头,神情坚定地回答道:“不好看,不好看,若不是二舅哥邀请,我都没打算来的!”
“那要不要我差人到府里来,回头学上一学,然后跳给你看如何?”
赵菱歌眯起双眼,就像是一只小狐狸,手腕一卷将葡萄果肉给拿了回来,毫不客气地塞到了自己嘴巴里。
“学不学的,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听到这话,李言的额头之上顿时浮现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赵菱歌身着轻纱跳舞的样子,随后狠狠一咬舌尖,赶忙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给制止住。
见他满头大汗的模样,赵菱歌不由得轻笑几声。
看来成婚那天晚上所施展的剑法,在他心头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所谓闺房之乐,应当如此,还是那句话,若是他表现好,豁出去也未尝不可。
“这青楼,以后还是少来,免得身子亏空了!”
说着,她又捻起一颗龙眼送了过去,身子微微靠在了李言的身上。
总的来说,赵菱歌对这个夫君还是很满意的。
不像是京都子弟,赌色总要沾染上一样。
但按照他们家的条件而言,就算有这两个坏习惯也没事,只要不杀人放火,做触犯律法之事即可。
雅间外面,第一轮的表演总算是结束了,岸边的才子们看得是热血沸腾。
皇家往往不允许外人置喙,但二皇子和大皇子之间,却是两个绝对的极端。
京都百姓都能够通过他们的日常出行情况得知。
大皇子赵清宇,就是人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精通六艺,同时才学也不差,少年时就有着太学之传承的名头,就连太师冯万山都对其赞赏有加。
要知道,这老头的评判标准可是相当严格,放眼整个大夏,恐怕能让他口吐赞赏之词也不过寥寥数人。
至于二皇子,则完全就是反面教材。
平日里吃喝嫖赌,是样样不落,早些年间,因为少年意气,当街将人打致伤残,后来被赵洪清给整治了一番,才有所收敛,逐渐演变为今天所看到的样子。
但不知为何,赵洪清却给了这个二儿子相当大的权力和充足的偏爱,允许他招收三千门客,也正是在这些门客的加持下,京都当中没有人敢找他的麻烦。
甚至一直在宫中学习的大皇子,也只得避其锋芒。
不过,这些众所周知的传闻,李言却没有太过于关注。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自己有可能涉足皇家纷争,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小小驸马,是外姓人,和皇权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李言转过头,发现赵菱歌已经渐渐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下方的表演上,心中自顾自地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玉眠会何时登场,今天晚上这个风头,他是一定要出的,总不能让人给看轻了不是。
没过一会,就有小厮敲门进来,演出即将结束,马上要进入到下一环节。
李言撇撇嘴,只能欣然前往,只是没有想到如此声势浩大的舞蹈,竟然还只是开胃菜,这不禁让他心中诞生出一股莫名的期待来。
顺着长廊而下,乘着小舟来到了河水中央最大的画舫之上。
轻推木门,赵清河已经是坐在那里了,周围还有一些其他的才子。
此刻,玉眠姑娘则是坐在帷幔之后,曼妙身形隐约可见,四周充斥着神秘感。
看她手上的动作,应该是在翻阅诗稿,正在做着斟酌。
按照以往的规矩,只有真正获得认可的恩客才有资格登上画舫的。
看样子,应该是二皇子殿下动用了钞能力,强行使栖霞阁打破了原则。
玉眠所有心思都在眼前的诗稿之上,虽有厚厚一叠,但基本是平庸之作。
整个房间十分安静,只听得到她翻动诗稿的声音。
看着眼前不断闪现的词句,她平静的眸子里面隐藏着一丝淡淡的焦急。
李言既然出现了,那么绝对会带来一首全新的作品。
李言拉着赵菱歌的手,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面对赵清河略带一点挑衅的眼神,他显得十分自信。
二皇子只需要一声令下,整个京都的才子都会作诗。
不过在今晚之前,赵清河对李言的才学依旧是持有怀疑态度的,毕竟他是为数不多几个知道科举真相的人。
哗啦啦——
帷幔之后翻动诗稿的声音忽然停下了,跟在玉眠身旁的小姑娘轻轻点头,看来今晚在诗才之上的角逐已经是有了答案。
“玉眠姑娘选择了李公子的作品!”
说着,小姑娘从帷幔后面走了出来,将那张新鲜出炉的诗稿展现在众人眼前。
“山暝听猿愁,沧江急夜流。风鸣两岸叶,月照一孤舟。建德非吾土,维扬忆旧游。还将两行泪,遥寄海西头。”
“好!”
旁边的几位才子是眼前一亮,叫好声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赵菱歌不懂诗文,但也还是频频点头:“读起来很顺口!”
见状,赵清河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去。
和这首五言律诗对比起来,自己绞尽脑汁缝合的作品,就像是阴沟里面的泥巴一般不堪入目,他有想过会输,但没有想过会输得这么惨烈,觊觎已久的姑娘转眼间也要拱手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