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12楼的房间,仅离开一晚上之久,屋里的装饰变成红通通的,“merry me”的字体气球贴在墙壁上,天花板还有许多粉红色的氢气球,整个屋子的布置既简洁又不失浪漫。
少女时代的夏竹曾幻想过自己的婚礼现场,她会亲手策划场地,也会亲手制作两人的婚服,她的婚纱要简洁而轻盈的;她会挽着心爱之人的手,开心地跟他说:“Yes,I do.”
可是,事与愿违。
季扶生抱着双臂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他缓缓睁开眼睛,问她:“你去哪里了?”
声音打破了夏竹的沉思,她关上房门,把门进行反锁。
“楼下。”
夏竹看着被收拾得整齐的床铺,上面洒满玫瑰花瓣,不忍心破坏工作人员的布置心思,她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晨起梳妆打扮的时间不到5个小时,她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打算将就一晚。
“如果我利用了你,你会不会生气?”季扶生轻声问出这句话,带着一丝试探和不确定。
夏竹微微颔首,果断回答道:“会。”
季扶生再次开口:“如果白天的婚礼,我搞砸了,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
季扶生愣住,微微皱眉,似乎想要激起夏竹内心一丝涟漪:“为什么?女生不是很在意婚礼进行时不能有小插曲吗?”
“我们只是假结婚,这场婚礼不过是扮演给外人看的,它不需要完美。哪怕状况百出,也是正常现象。”
季扶生愕然。
夏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问他:“你准备怎么利用我?”
他没有回答,缓缓闭上眼睛,颈部枕着沙发靠背。
时间过去很久很久,季扶生睁眼,眼球上布满血丝,他低声说:“我后悔拉你入局了。”
夏竹不明所以,四目相对时,季扶生别开了眼睛。
“对不起。”
沉默几秒,夏竹问:“需要我说没关系吗?”
季扶生转移话题:“你有想要的东西吗?房子、珠宝、钱,或者什么?”
夏竹顺着他的话进行猜想,问他:“你是不是有钱到可以买各种东西?”
“飞机轮船不是问题。”
夏竹挑眉一笑:“这么有钱啊。”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夏竹恍然点了点头:“原来是觉得有所亏欠,要弥补我啊?”
“嗯。”他看着她。
“把小黑给我。”
蓦然,季扶生无奈又痴眷地低头低笑出声,说:“换一个。小黑虽然喜欢你,就算我愿意给你,它也绝对不会跟你走的。”
“为什么?”
“它是我从小养到大的,我了解它。”
夏竹蹙眉:“不是去年才捡到的吗?”
季扶生无言以对,嘴唇微启,尴尬一笑:“确实是捡的,但不是去年,是3年前。”
“这也要骗我?”
“好玩嘛。”
夏竹不满地说:“一点也不好玩。”
季扶生唇边的笑意久久荡漾,为了抑制夏竹似有似无的火气,他主动提起小黑的过往:“那年去山里,在一个村子里撞到专业偷狗贩,本来想跟着他的车,摸索源头,结果追到半路,在一条乡间小路上遇到山体滑坡,狗贩车车头被大石头砸了,人没抢救过来,死了。也死了一部分的狗,活着的狗放到网上找主人,有一些被原主人找回去了,有一些被领养了。”
“小黑呢?”
他张开手掌比划着:“小黑当时就这么点大,被救的时候都要死了,花了我不少精力才救活的,自从那之后,天天跟着我到处去,后来我没心思照顾它,就给它找了新主人,都被接走了,那人说它跳车跑了,跑了一天,又回来找我了。送出去过好几次呢,无一例外都回来找我了,最后我只能收留它了。”
季扶生双手揣在卫衣兜里,他垂眸看着夏竹,她问:“季新一是它的名字?”
“嗯。”
“既然都有名字了,为什么还要说没有?”
“演戏要演全套嘛。”季扶生说:“而且你叫它小黑,它有反应啊,说不定它更喜欢这种粗俗的名字。”
“哪里粗俗了?”
“不会吗?”他懊恼道:“季新一,多好的名字,比小黑好多听了。新一、新一,新的一次生命,寓意好又顺口啊,这名字想了我一天一夜呢,结果现在只能用这个名字当命令训它。”
“你到底骗了我多少事情?”
季扶生耸耸肩:“不知道。”他补充说道:“但我绝对不会害你,也不会连累你。”
“你这样活着不累吗?”
非常精准地刺疼了季扶生的心,他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他苦笑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敲门声打破二人的沉寂,季扶生走去开门,像是早就知道会有人来一样。
夏竹回头,看到刘漂亮站在门外。
刘漂亮朝夏竹点头问好,笑容浅淡如局,不染一丝尘埃。
很快,他们低声攀谈几句后,季扶生就关上了门,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袋,他坐在沙发上,打开袋子倒出里面的文件,一张一张地看着。
夏竹只瞥见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没有好奇那是什么东西。
季扶生看完,把纸张塞回到袋子里,他缠绕绳子,开口问:“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
“什么都不好奇?”
“什么都不好奇。”
“真没意思。”季扶生起身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门,随手把文件扔在最明显的一个地方。他说:“欸,你没有听说过吗?刘漂亮跟我有染,季家大少是变态,爱养金丝雀。”
“你是吗?”夏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天亮还有4个小时。
他强有力的双臂,抓着沙发椅背,将她转到自己的面前,拿走她的手机,蹲下身子仰头望着她:“你怕吗?”
“你切换人格了?”
季扶生玩味地点了点头:“现在是个大变态。”
夏竹狡黠一笑:“好怕啊。”
两人相视笑出了声。
夏竹用两根手指捏着他的下巴,轻声劝诫:“季扶生,当个普通人吧。”
他抓着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中,深叹一口气:“好,听你的。”
忽然间,夏竹顿觉悲伤,一股暖流猛然涌现,夺眶而出,双方同时惊讶地对视。
季扶生慌乱地说:“我……你,别哭啊。我听你的,都听你的……”
她抬手,抹去眼泪,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掉眼泪。
看着季扶生手忙脚乱的模样,总觉得他很熟悉,熟悉到,她知道他的一切过往,那似乎是一个痛苦而难受的事情。
“季扶生,我们是不是见过?”
他摇了摇头:“淮阴山,第一次见到你。”
下一秒,夏竹定了定神,哈哈大笑,狡猾说道:“扳回一局。”
季扶生皱眉,眼里满是宠溺:“你玩我?”
夏竹冲他比了胜利的手势,接着起身走向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镜子前,她的眼泪不间断地流淌而下,心脏像被揪着,难受得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