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着来时的路径,夏竹行走了许久。
四周的房屋与长廊,无论是构造还是风格,都显得如此相似。周围的静谧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连平日里忙碌的仆人也不见踪影。
骤然的,背后的一扇房门砰然开启,夏竹猛地回头,只见季运生疾步而来,他的大手迅速捂住她的嘴,不由分说地将她拖进了屋内。
她被重重地摔在冰凉的地板上,季运生迅速将门锁上,隔绝了一切外界的窥探。
夏竹忍着心底的惊惧与不适,挣扎着站起身,目光飞快地扫过这间屋子。这是一间书房,物品均被摆放得整整齐齐,却透露出一种压抑与沉重。
“你要干什么?”夏竹的声音虽然颤抖,却尽力保持着冷静。
季运生缓缓走来,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鼻梁上贴着一块醒目的纱布。他的眼神里满是疯狂的杀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声音低沉而阴森:“我逮到你了!”
熟悉的话语不禁让夏竹的心猛地一沉,看着季运生那张扭曲的脸,她记得这双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睛。那是中学时期的事情,在一个晚自修的放学后,她和王子云在小巷子里被一群男生堵住去路,只因王子云当时的早恋男友和这些人有矛盾。
双方争执过后,王子云被他们拖走,而夏竹操起巷子里的铁铲子,猛地砸向了其中一个人。那个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捂着脑袋回头。
夏竹只记得他的眼睛,不是疼痛不是生气,而是带着虐杀般的变态侵犯目光。
她拔腿就跑,却不小心在慌乱中走进死胡同,她只好躲在垃圾堆中,那句“我逮到你了”无处不在,一次一次向她逼近,最后,她没办法,捧着垃圾砸向了他。
之后迅速逃跑,等夏竹找到路边巡逻的警察,那群人已经远去。
那天晚上,王子云受了刺激,休学在家。她错把受害者的身份安在夏竹身上,以为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夏竹,内心产生了愧疚感。夏竹没有说什么,默默为她分摊这部分心理阴影。
因为某些原因,王中新夫妇二人也不再对这件事情追究。
夏竹只记得,在那之后,王中新的小工厂越做越大,他们彼此也不再谈论这件事情。
“我倒要看看,季扶生吃得有多好。”季运生冷冷地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得意。他一步步逼近夏竹,仿佛一只正享受玩弄猎物的野兽。
夏竹躲到书桌前,与他周旋。她抓起笔筒里的一只钢笔,紧紧握在手心中,警告他:“你别乱来。”
季运生笑得轻狂,他很迅速地将她抓住,他把所有对季扶生的仇恨都报复在她的身上,用力拉扯着她的手,夏竹一转身,猛地将钢笔戳向他,却被他躲开,只轻微划伤了他的脖子。
她挣扎着想要反抗,但季运生的力气实在太大,夺走了钢笔。她扯着嗓子大声喊,却没有激起一点水花。整座房子如同死寂的墓园,就连一只会叫的乌鸦也没有。
不知过去多久,窗外忽然响起汽车的轰鸣声,夏竹犹如抓到稻草,拼命呼喊。而季运生惊然失色,他拖拽夏竹走到书架旁,扯开最后一个架子,一个漆黑的洞口露在眼前。
夏竹被他用力推了进去,紧接着唯一的入口又被他锁上。
几乎听不到屋外的声音,寂静地可怖。漆黑中发出霉味的潮湿,夏竹颤抖的双手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一点信号也没有,连紧急电话也无法拨打出去。
夏竹用指尖戳着手腕上的内关穴,企图让自己的心脏平静下来,她举起手电筒,环照这里的一切。
墙壁上摆放着各种性虐用具,触目惊心,还有些许残留已久的血迹,道道抓痕看得夏竹皱紧眉头。她挑了一根棒球棍,紧紧抓在手里,当作防身用具。
她四处找着出口,在墙壁上不停敲打。
可是这里就像是一个封闭的纸箱,就连一个出风口也没有。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这里的空气似乎在逐渐减少。夏竹只希望这一刻开始,夏美娟可以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赶来这里找她。
忽然间,她在角落里,一个很不起眼、堆满杂物的地方,看到文字。
走近一看,夏竹拨开那堆杂物,看到了歪歪扭扭的字体。铅笔、划痕、甚至还有看起来像是血迹的字样,几种不同工具绘制的文字,层层叠在一起。
上面写着:活下去、羊肉包子、车祸、螃蟹、火、两个男人……
“林芊语……”夏竹在最底下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她蹲下身子,伸出指尖去触摸那三个字,是用铅笔写的,上面布满灰尘。
过去很久很久,“嘭”的一声响,夏竹立马关去手电筒,迅速躲在杂物后面,紧捏着棒球棍不敢出声。
忽然,一束光亮照射进来,嘈杂的声音跟着在耳边响起。
季运生大吵大闹着:“这里不是他季扶生的地盘,不是你们要来就来的地方。”
“嫂子,你在这里吗?”熟悉的声音在漆黑中环绕。
吵闹声很大,就连丁孝莲也来了。她说:“你们干什么呢?”
“二奶奶,我们是来接夏小姐的。”
丁孝莲冷漠地说:“她已经走了。”
“嫂子,我是解峪。”
夏竹探出头去,只见解峪缓步走进来,举着手机照耀密室。夏竹警惕走了出来,手中的棒球棍仍不肯放下,她哑声回答他:“我在这里。”
解峪走近,低声说:“生哥让我来找你。”
一种苦闷和气愤充斥着夏竹的内心,她跟着解峪走出密室。
季运生恶人先告状,支吾着:“嫂子,你怎么跑到我书房来了?”
不容他再次解释,夏竹双手举起棒球棍对着季运生的脑袋而去,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夏竹。
丁孝莲挡在季运生面前:“孙媳妇,你这是要干什么?”
夏竹的余光中看到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顿然觉得讽刺极了,她恶狠狠地怒视着季运生,说不出一个字来。随后一转身,棒球棍对着一旁的古董花瓶挥去,碎陶瓷洒满一地,众人瞠目结舌不敢吱声。她双目通红,咬牙切齿道:“季运生,你惹错人了。”
解峪赶忙上前拦住夏竹,悄声说:“嫂子,沉住气。”
夏竹抬眸,狠狠地盯着解峪看,此刻,她对谁都没有闲心思的判断,全员恶人的局面在她的心里产生,一去不复返。
“二奶奶,如果您管不好自己的孙子,自然会有人帮您管着。”夏竹把棒球棍砸到丁孝莲的脚边,季运生吓得大气不敢出。
丁孝莲不明所以:“你这是跟我示威吗?”
“你应该比我清楚自己的孙子是什么德性!”夏竹完全无法抑制着内心的愤怒,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解峪再次拦住了她。
解峪微微向丁孝莲鞠躬致歉:“打扰二奶奶了,我们现在就离开。”说完,他护着夏竹起步离开。走了没几步,他又转头望向季运生,说道:“二少今天有点不对劲,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请你现在开始想个理由,跟生哥讲讲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话落,一众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剩下身后丁孝莲的责骂声。
走出迷宫般的庭院,夏竹终于明白那时候的季扶生为什么会突然发疯,她看着一旁的棍棒,抑制着冲动,不然,她也会把那一排排豪车砸烂。
坐上解峪的车,夏竹问他:“季扶生呢?”
“他有事,不在牧城。”
“去哪了?”
解峪期期艾艾:“不清楚。”
“那就让他死在外面,别回来了。”夏竹双目通红,咬紧后槽牙。
车上的其他人,没有人敢说话,连呼吸声也刻意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