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刘喜讲了很多有关靖北侯陆延年的事情,有些,陆宁是听说过的,但更多的都是第一次从别人嘴里了解到一些事实。
当年,朝廷以征战不力的罪名弄死靖北侯时,是以褒奖的名义骗至京城才动手的,据说这个主意就是楚连虎出的。
靖北侯死后,又以民族大义、忠孝不能两全的说法,以陆家女眷及陆宁的生死相胁迫,强逼着陆延年的长子、次子、三子相继出征。
之后便有人从中做手脚,不是让他们断了粮草,便是将他们的行动计划透露给敌军,导致短短三年内,陆家三个儿子都战死在北地。
不能不说跟楚连虎在背后搞鬼有着密切的关系。
至于楚连虎为何要将陆家赶尽杀绝,刘喜闭口不言了。
陆宁作为一个现代灵魂穿越过来的人,马上就意识到这里面很可能涉及更深层次的原因,那么,会是跟那几个皇子争夺未来皇位有关吗?
陆宁呆呆地站在地上,他原来也有些怀疑陆家走到今天这一步,是被人算计过的,可事实竟然比他想的要残酷得多。
“侯爷身边得力之人,都被常五身后那人逐一除掉了,小的侥幸逃过了常五的追杀,一路南下,本想就此隐遁天涯,可在信阳城外遇到侯爷家眷,小的就想寻个机会将事情真相告知……如今见公子行事果决,杀伐凌厉,小的便想用一生所学辅佐公子成就大业。”
刘喜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最后再一次朝着陆宁磕头。
陆宁连忙把他拉起来,这一位可是原主那老爹身边呆过的人,论起来,还算是他的长辈呢,“刘叔,我原不知你的身份,多有怠慢失礼之处,你且不可再如此。”
……
陆宁和刘喜之间的谈话进行了很长时间,而后就给他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子住下来。
回到被云婧命名为宁和院的四进主屋时,正看到她指挥着两个护院往正房内搬东西,见到陆宁,云婧指了指左侧一间厢房:“宁哥,去那里坐坐吧。”
陆宁知道她这是有事要跟自己讲,马上跟着进了那间厢房。
两人坐下后,云婧直接便问道:“你上午险些受伤是为了那个刘喜么?”
“嗯,也确实是因为他,此人我打算留下来,主要是因为他的脑子很灵光,对陆家应该会很有些帮助,当然也因为他是家父生前较为倚重之人,比较可信。”
“留下他倒也无妨,”云婧轻蹙眉头,“只是他所说的成就大业之事,宁哥怎么看?”
陆宁也皱眉了,“成就大业绝非儿戏,且他所谓大业,若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让江山易主之意,此事难行。”
他没说错,刘喜的意思就是想让他造反。
“你小声些!”云婧吓得起身到门口往外望了两眼,见没什么人在附近,这才回头说道:“这种大逆之言,今后且不可再说了。”
“二嫂嫂,你放心好了,我没打算这么做,但陆家今后何去何从,我有个想法……”
陆宁简要地说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打算。
自从那天晚上越芊丽为了不去给王顺当小妾而上他的床,云婧上吊自杀被救,而后三嫂谢幼仪出主意让他将家中三个嫂嫂两个表妹都娶了,再到楚清羽当街调戏越芊丽,以及近两天内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的过程中,他其实也在时时刻刻想着今后该走的路。
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扶持一个妥当人,全力助其走上高位,这样,陆家在朝中有了可靠之人相助。
这也是陆宁三番两次帮助张瑞的主要原因。
而他,只需要做一些这个世界非常需要的东西,多多挣钱,在这基础上,不断加强自己的实力,甚至养一些私兵,陆家自保就会容易一些。
云婧听完了陆宁的打算,清水芙蓉般的脸上,慢慢地展现出坚毅的神色,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即使你要扶持一个人走上高位,你怎知那张瑞便是能成大事的人?”
陆宁对此也并没有多少把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云婧轻轻地摇头,“宁哥,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只往一个人身上押注,其实你应该有更好的选择啊。”
陆宁有些不明白了,“二嫂嫂,你这样说,我可就越来越糊涂了。”
“裴华!”云婧的声音低了很多,“你扶持别人莫不如就扶持他上位。”
陆宁瞬间站起身,嘴巴张得老大,“二嫂嫂……”
他又一次被云婧震撼到了,心说这女人的野心比他还大,扶持裴华上位,上哪个位?
自然是那九五之尊的位!
这可不像是帮助张瑞做到县令位置,又打算让他继续往知府位置努力那么简单的事情,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不过,陆宁也确实动心了。
既然三皇子和四皇子都能去争那个位置,凭什么九皇子裴华就不行?
岁数小了点,可当今圣上不还没到走不动路的地步吗?再活几年应该问题不大。
而且现在的局面来看,他救下九皇子是铁定的事实,这件事情迟早都会有人知道,所以,他已经成了三皇子和四皇子的眼中钉,就算是为求自保,也得往那个方向上努力。
当然,还有个方法能把陆家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那就是把裴华交到常五手中,违背良心换来暂时的平安。
但,陆宁从未这样想过,他有自己的底线。
只是这件事情需要从长计议,还得问问裴华本人的想法,看有没有心气去争那个位置。
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天色也越来越黑。
……
“天这样黑了,怎地还不点烛?”
望州城东市北侧烟雨巷一座不是很大的宅院里,楚夫人郑氏在外面坐够了,回到房里很不满意地训斥丫鬟。
小丫鬟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手忙脚乱地点了两根蜡烛。
院外有个略有些驼背的老家仆小心地往院里望了一眼,对站在小院门口的婆子说道:“夫人尚未安歇吧?”
那婆子冷声问道:“何事如此晚了还来打扰夫人?”
自从搬到这里后,夫人的脸色就没好过,这两天已经接连训斥打骂了不少人,所以,眼下万事都须小心再小心,不敢随意去跟夫人说事。
驼背家仆走近了两步在那婆子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那婆子脸现喜色,眼睛都瞪大了,一路小跑着进了里面找楚夫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