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电话里根本就说不清楚。
张永琪特意前往招待所，要和陈启明坐下来慢慢地谈，其中的利害关系总要讲明白。
房门紧闭，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的心里头都藏着一些想法。
正常情况来说，陈启明是没有资格跟张永琪这样的人平起平坐。
当下情形大有不同，不仅有了对话的机会，更是张永琪有求于陈启明这里。
“陈组长，现在是非你莫属，廖海明态度恶劣，想要一直顽抗到底。”
“你应该明白的，这件事情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多。”
他轻叹一口气，就将审讯过程中遇到的一些问题都与陈启明讲出。
得知这一切，陈启明并不感到多么意外。
脸上更是浮现出一抹淡淡笑意，不禁开口说道。
“廖副镇长的问题，绝不只局限于他一个人的身上。”
“为他撑腰的那些，这时候也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上蹿下跳。”
陈启明一语戳破问题关键，张永琪摇头苦笑，满是无奈。
“陈主任，这才是最棘手的，他不肯交代，后续的调查工作就没法展开。”
张永琪对于那个账本毫不知情，廖海明更是官场上的老滑头，很容易就能猜测到问题出在哪里。
一味坚持，就是希望更高一级的领导能扳手腕，说不定自己还能有脱身的机会。
陈启明从他刚才的话里分析出许多要紧信息，不禁皱紧了眉头。
犹豫一番，也在暗暗猜想那个账本的去向，彼此间都在有意地去隐瞒一些事情。
自己要是贸然答应张永琪的条件，事情后续还不知道会朝着哪一方面去发展。
可人家都已经找上门，自己又是纪委下派调查组的组长。
不管怎么说，这事情都推脱不掉。
陈启明苦笑几声，只好答应下来，但还是给自己争取到了一些缓和的时间。
等到张永琪离开，他刚准备把电话打到陈秀茹那里去。
陈秀茹先他一步，看着来电提醒，陈启明的心情更是复杂。
电话接起，陈秀茹并不废话，直接要约他到一家餐厅去。
“陈副局长，有什么话，难道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陈启明试探性地开口，陈秀茹斩钉截铁，态度上不容置疑。
“好！我这就过去。”
双方都暗藏一些心思，彼此间并不说破。
前往见面的地点，陈启明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陈秀茹来迟几分钟，却没有一句道歉的话，从始至终脸色都很冷淡。
坐在陈启明对面的位置，犹豫了一番，话还是挑明了说。
“负责这事审问工作的张主任，不久前去找过你是吗？”
陈秀茹消息灵通，绝不像是在用言语来与陈启明套取重要信息。
更说明了一个问题，调查组的人住在招待所里。
明里暗里的，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
既然这样，狡辩已经没有意义，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下来。
“的确是找过我。”
“我要是猜得不错，他要你配合审问廖海明的工作，是这样吗？”
陈秀茹仿佛在陈启明的身上装了一个监控，对他的一些情况是了如指掌。
将所有情况都准确无误地说出口，反而是让陈启明感到一丝尴尬。
愣在原处，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见他这个样子，陈秀茹没忍住的笑出了声。
接着就用手轻轻敲击桌面，制造出一些声响好让陈启明的注意力集中。
在这之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你不用感到奇怪，我有渠道搞到这些消息。”
“现在我问你一句，你是怎么考虑的？”
陈秀茹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目光直视，一定要陈启明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不可有丝毫的回避。
“陈副局长是怎么想的，关于这件事情。”
陈启明强挤出一丝笑容，心里头已经有了一番猜想，话音未落，就惹得陈秀茹很不高兴。
但也只是片刻的功夫，她笑骂几句，倒也不再跟陈启明那样生疏。
紧接着开口说道。
“如果你还想要保住自己的政治前途，这件事情就不可擅自决断。”
“利害关系，得你自己来掂量。”
陈秀茹的一番言语，极为隐晦的表达，并没有把话说得太清楚。
说完这些话，她就将目光牢牢锁定在陈启明的身上。
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脸上神情变化哪怕微妙，那也都会在注视之中。
陈启明两手紧紧攥住，心里头并不平静，很想要与陈秀茹刨根问底。
又知道那样去做多有不妥，陈秀茹神神秘秘，这背后也有难言之隐。
“感谢陈副局长的提醒，我会仔细权衡，做出一个正确选择的。”
陈启明嘴角抽搐几下，还有好多话要讲，却又不好讲出口。
结束了这一次的对话，他离开餐厅，直接回到了招待所里。
把自己关在房间，总觉得陈秀茹的那几句话不会是随随便便。
只是其中的道理，连他也不好琢磨。
心中疑惑万分，眉头紧紧皱着，过去十几分钟的时间。
陈启明坐在了床榻边上，给自己点燃一支烟，用力地抽吸几口，思绪豁然清晰。
毫无疑问，那个账本交到了陈秀茹的手里，现在已经不知去向。
但肯定没有交到市纪委那些领导的手里。
张永琪带着任务来，是想要把洪宁镇的***势彻底搅乱。
真正要做到拔起萝卜带起泥，凡是牵扯其中的人，一个都不肯留下。
而陈秀茹刚才那一番颇有深意的话，更像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想到这里，陈启明不禁苦笑出声，倒也能理解陈秀茹的一番良苦用心。
她还要在洪宁镇继续主持工作，真要是彻查到底，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因为牵扯太多而让当地政府大换血一次。
手底下无人可用，这样的局面一旦出现，陈秀茹处境必然艰难。
而对于廖海明来说，心中了然，却也没有戳破，不过是寄希望于一些人的身上。
陈启明如何选择，更决定了他要站队到哪一方，这次市里的一些领导摒弃前嫌能够合作。
可不见得往后也能将这段关系永远保持。
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陈启明都在琢磨透彻这里面的利弊关系，争取做到不能有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