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霄持剑在密林内前行了一段,忽然站定。
前方有人疾驰而来。
那人腋下夹着个人,速度很快,片刻就至眼前,只见他眼底杀气十足,手中长刀毫不迟疑向燕霄砍来,直奔要害!
燕霄面色微寒,举剑格开长刀,一掌击在那人肩头,将他打翻在地。
那人未待起身,剑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燕霄正想审问此人来历,却见他目光狠厉一把握住剑刃,另一手推开怀里的人,哑着嗓子吼道:
“快走!”
那被他保护的,是一个跟阿史那差不多大的少年,一身锦衣看着就知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苍白着脸惊恐地看着燕霄,似乎吓呆了一动不动。
燕霄微微一愣,随即看了一眼前方,明白过来。
他看向被对方死死捏住的剑刃,凝眉沉声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被追杀?”
听到这话,那人也是一愣,眼底杀意稍退,却仍警惕地盯着燕霄。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却“噗”地一声喷了口黑血,勉力对少年说:
“少爷快逃……”
只挤出这几个字,已人事不省。
锦衣少年惊慌失措地扑在他身上,焦急地呼喊:
“江……江哥哥!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燕霄撤剑望向前方,追兵已近,足足有二三十人。
他眉头紧紧拧起,少年已转头看向他,满眼的惊惧全化成了恳求:
“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我家在北苍有钱庄!只要你肯救我们,必有重谢!”
燕霄眉头一挑,还未待说话,那些追兵已到近前,个个蒙着面,浑身煞气冲天。
为首一人见到地上的少年,二话不说直接一个手势:
“全杀了!”
燕霄目光一沉,手中剑寒光一闪,冲入杀手阵营。
杀手的长剑全都泛着幽紫的光,显然是煨过毒的,只不过这些人在燕霄面前根本不够看。
密林中刀剑相击,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会儿功夫,杀手已全军覆没。
燕霄收剑入鞘,转回身走到锦衣少年面前,俯身检查了一下倒地之人的情况,面露凝重之色。
锦衣少年惊魂未定,六神无主地死死抓着那人的袖角。
燕霄沉声说道:
“他中毒已深,伤得也重,挺不了多久,你若想让他活,就跟我走。”
少年回过神来,赶紧连连点头。
燕霄直接把那人扛在肩头,左臂一捞就将少年夹在腋下,少年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他已轻身而起,快速朝来路返回去。
出了密林,就见京墨正警惕地看过来,见到是他才神色微松,却又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带的两个人。
燕霄来到车旁,放下头晕眼花的少年,挑眉看向京墨:
“你醒了?伤怎么样?”
“无碍。”京墨淡声答了一句,就用眼神询问着这是什么情况。
燕霄沉吟片刻:
“这人中了毒,需要劳烦端木姑娘医一医。”
京墨点点头:
“随我来。”
两人正要往院内走,车前的帘子却掀开了,黎清玥轻柔的声音传了出来:
“芊芊这几日辛苦,别喊醒她了,把人带上来吧。”
燕霄脚步一顿,转回身微微凝眉看向她。
黎清玥对上他不太赞成的目光,淡然一笑:
“左右我已经醒了,救人要紧,兄长别犹豫了。”
燕霄暗暗叹了一口气,温声说:
“知道了,你先进去,门口风大别着凉。”
几人进了车内,黎清玥给仍昏迷的人诊脉验毒之际,阿史那已经自来熟地小声跟锦衣少年聊了起来。
“哎,我叫阿史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抿了抿唇,轻声说:
“谢琮。”
他的目光仍担忧地落看向中毒的人。
阿史那又追问道:
“那他叫什么啊?你们从哪来的?你们怎么会被人追杀的?”
谢琮被他这一连串的追问,反而闭上了嘴一言不发。
京墨淡淡扫了他一眼,说道:
“你若真心想救人,就最好老实回答。”
谢琮脸色越发苍白,终于低声说:
“他叫江篱,是我的贴身护卫,我家是矅京的富商,年前我跟表叔出门学习经营家族生意,不曾想是他的圈套,想乘机除掉我这个继承人,再回去对付我爹爹。”
“被我身边的护卫发现后,他便派了许多杀手,一直追杀我到这里。”
他说到这里,担忧地看了一眼江篱,又看向黎清玥:
“姐姐,拜托你一定治好他,我家真的很有钱,你要多少报酬我都愿意出!”
黎清玥一边配药一边点了点头:
“别担心,这毒虽凶猛,好在来得及时,没事的。”
京墨听说只是富商家族内斗,便也不再说什么。
黎清玥给江篱服了药,突然停下来,看向其他几人:
“我要开始疗伤了,你们都出去。”
一句话出口,只有阿史那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痛痛快快地点了头。
然后他才发现气氛突然变了。
京墨面色冷硬一言不发。
谢琮犹犹豫豫满脸复杂。
而燕霄僵了片刻,沉声开口:
“你给他解毒便可,治伤,我来。”
黎清玥抬头看了一眼几人,突然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对谢琮说:
“他们两个大男人看不出来,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谢琮沉默不语,但轻轻点了点头。
燕霄看着他这样,突然愣了一下,扭头仔细朝江篱看去。
只见这人紧闭着眼,脸上没有了那股狠厉,五官算得上俊俏,脸型轮廓也柔和了许多。
似乎刚刚把这人扛起来时,也没感觉到多少分量……
黎清玥轻笑了一声:
“行了,我要给江姑娘疗伤,你们这群男人都散了吧,明早见。”
京墨二话不说便转身离开。
燕霄:“……”
他无语地看了谢琮片刻,终是没追究他那句“江哥哥”误导自己的事,直接拽着人出去了。
谢琮本来想守在一旁,但看着燕霄的脸色,到底没敢坚持。
江篱的毒已解,伤药都是现成的,黎清玥忙活了一炷香的工夫也就都处理好了。
她把江篱安顿在车里,自己又眯了一会儿,很快天色渐亮,又到了出发的时间。
所有人集合,黎清玥看向谢琮,微微勾唇:
“你昨天说,只要救了人,多少报酬你都愿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