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霄心头微微一跳，转头看向她，歉然道：
“下人无心之言，其实你不必……”
凌霜勾着唇角闭上眼，眸中的波澜尽数被掩盖，声音平静淡然：
“与旁人无关，若不是我之前总是懒得动，早该如此了。”
燕霄心中又是微紧，他心知凌霜虽不明说，但所谓“懒得动”，分明是使用血脉笛消耗的精力尚未恢复。
他捏了捏手指，轻声道：
“那你现在……有没有好些？”
“已无碍了。”凌霜淡淡开口，毫无勉强的痕迹。
未待燕霄再开口，她忽然转头，银眸对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
“三日后就是你生辰，我有礼物送你。”
燕霄怔了一瞬。
紧接着黑眸繁星闪耀，心头似有焰火盛放。
向来不甚在意的生辰，也突然变得值得期待了起来。
直到从听泉阁离开，回到自己卧房躺在床上，燕霄才突然心头明悟，想通了她的意思。
因为喜欢，所以浅尝辄止，才能牢牢记住那味道吗？
她是不是……已经知道那点心是他亲手做的了？
本以为她没有不辞而别，他总算不会彻夜难眠。
然而最终，梁国被盛传冷心冷情，一心国事对女人不感兴趣的摄政王大人，还是失眠了。
……
……
燕霄的生辰宴，最终没能摆在王府。
萧煌一道圣旨下来，宴会直接办在了皇宫御花园。
燕老夫人提前两日接到旨意，之前的许多准备都打了水漂，但她一点也不郁闷，反倒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试问能让皇上亲自下旨，在皇宫庆贺生辰，那得是多大的荣耀！
老夫人喜出望外地接了旨后，马上就去祠堂给列祖列宗上了香，告慰祖先燕家后人光宗耀祖之事。
燕霄也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期待生辰。
倒不是因为要在皇宫办宴会，而是惦记着凌霜说要送他的礼物。
终于到了这一日。
有萧煌的圣旨在先，文武百官总算再一次认识到了，陛下对这位异姓亲王有多器重。
满朝文武一个不敢缺席，全都携家带口早早地聚齐了。
这还是自萧煌登基以来的第一场宫宴，黎清玥作为燕霄的义妹，包揽了宴会的大小事宜。
她并没有搞太多形式上的东西，整场宴会气氛空前轻松温馨。
百官渐渐放松了下来，心头不由得也发出了赞叹，天知道从前每每宫廷各种宴会上，他们有多压抑心累。
这场宴会上，但凡有头有脸、家中有女儿的，都将女儿带了来，一个个花枝招展争芳斗艳。
不过皇帝陛下在登基之日早已下诏，言明皇宫绝不再纳嫔妃。
虽说有个别名门闺秀不死心，还抱着一点小心思，但绝大多数都没有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心。
今日许多人，都是冲着至今尚未娶妻、甚至连一房妾室都没有的燕王殿下来的。
这里面当然也有燕老夫人的功劳，近日来京城豪门圈子早就传开了，燕王殿下终于有纳妃的打算。
于是。
衮冕加身、挺拔英武的燕王殿下一出现，顿时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席间百官竞相道贺，送的礼也是一个比一个贵重。
这些都还好说，燕霄坐上亲王之位近一年，倒没什么应付不了的。
但是当各家闺秀开始簇拥着老夫人，一个个过来见礼攀谈的时候，燕霄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就头疼得紧。
然而他作为今天的主角，想要脱身也不那么容易，心情烦躁间，整张脸板得比平时还要冷，人也越发沉默。
一身低气压倒是起到了些屏障的作用，那些贵女虽有意无意想要接近，但总算没有敢太过明目张胆的。
毕竟要是被燕王殿下讨厌，那岂不是适得其反了。
直到酒过三巡，燕霄终于找到了空档，躲到无人处清静了一会儿。
他缓缓舒了一口气，心中忽然有些庆幸。
凌霜早就说了不会参加宫里的宴会，如今看来，她还真是明智得很。
想到凌霜，燕霄眸色柔和下来，忽然自嘲地勾了勾唇。
之前他竟还因为她不愿来而有些低落，现在想想，若她真来了，就刚刚那些应付不完的贵女……
“燕王殿下。”
他正独自出着神，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了思绪。
燕霄心头一凛，抬头就见叶青绾正朝他抱拳打招呼。
他松了口气，回礼道：
“叶将军。”
难怪他竟没听到对方的脚步声，叶青绾本就是武将，加上他刚刚有些出神，倒也不奇怪。
他淡淡打过招呼，不想久待准备离开。
叶青绾突然开口道：
“王爷府上那位凌霜姑娘，怎么没来？”
燕霄脚步微顿，淡声道：
“她不喜喧闹。”
丢下这几个字，他直接迈步。
叶青绾若有所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样啊，我前几日在日月拍卖行见到过她出手，还想着今日许是有机会交流一番，可惜了……”
燕霄骤然停步回头，有些诧异地看向她：
“你说什么？”
凌霜去过日月拍卖行？
还出手了？
叶青绾一愣：
“王爷不知道吗？”
燕霄面色微顿，忽地释然一笑：
“确实不知，不过她想去哪里，是她的自由，多谢叶将军告知。”
他心头倒是有些猜测，却也不打算细究。
叶青绾看着他脸上忽然现出的笑意，眼中现出几分惊诧。
就在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少女声音响了起来：
“诶，燕王殿下，叶将军，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