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畅谈,李莲花觉得方尚书将事情想的过于严峻了,现在的情况并没有方大人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皇帝的意图十分明显,不过是为公主登基做足准备,不过此番却找错了对象,如今的李莲花已经不是去年那个久病不愈没有未来的病秧子了。
也许皇帝并不知晓他已伤愈归来,这才再次将主意打到小宝身上,或许还认为小宝与公主两情相悦,故而还觉得自己是做了好事。
想到‘两情相悦’,李莲花不免皱了皱眉头,公主确实天真可爱,只是这感情并不是物件,可以说让就让。
方多病看着面前凉亭的废墟,一阵头疼,昨日他追着李莲花,竟是没有发现这凉亭会破损到如此境地,老方已经派人将修补的材料运进府中,可这凉亭看来不能翻修,只能重建。
一早上就这样忙忙碌碌的过去了,再抬头已然日当正午,方多病出声催促工人加快进度,准备午休,话音未落,被人拍了拍肩膀,回头只见莲花换回了青衣,手拎食盒冲他微笑。
“小宝,累了吧!”李莲花掏出随身的帕子,替这少年擦去额上的汗水,又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这才牵着这人的手绕到树荫下,打开食盒,将午餐一一摆好。
“我爹呢?”方多病看着面前的食物,这并不是府中之物,尤其是那豆绿色瓷盘中,摆着的两只已经剥好了的糯米粽子,早上匆忙,他还没去厨房交代。
“方大人去同僚府中打探情况去了,看看皇帝如此只针对你一家,还是有家业的俱要扒下一层皮来。”说着话,手中不停,从怀中掏出一小包白糖,均匀的撒在这两只粽子上,“这是我去酒楼买的,时间匆忙,下次我亲手包给你吃。”
“小花,你还会包粽子呐?”方多病有些稀奇,去年他在莲花楼中做客,也从未见过李莲花包过粽子,想起李莲花的手艺,又不觉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怀疑。
“不会,我可以学!”李莲花一派淡定,将手里的帕子递给方多病,让他擦手,又给小宝斟了一杯酒放在手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就这样自斟自饮起来。
方多病心中嘀咕了一句,‘还是算了吧!’却未将此话说出口,只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万万不要再提此事,忽而展颜从盘子里夹起一条鸡腿放在李莲花碗中,自己也开始进餐。
看了一眼一旁的凉亭,根据早上的进度,下午已经不用他再监工,三日内这凉亭应该就能修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按照小花说的时间回到天机山庄,也不知道娘有没有担心?
“无需忧心,晚上咱们再探皇宫,今天咱们换个地方,去那皇宫最高处,坐上一坐。”李莲花笑看着小宝皱起的眉头,不再开口,只用心吃饭。
转眼就到第三天晚上,今夜李莲花却不在皇宫中走动,只带着小宝坐在皇帝寝殿的屋脊之上饮酒赏月,谈笑晏晏。
“李先生,方公子!”
正在聊天的二人听到这声招呼,不免向下望去,只见杨昀春立于屋脊之下,仰头看着二人,也不知他在此处站了多久。
“杨兄,可要上来一同饮酒?”李莲花朝杨昀春晃了晃手中酒壶,这人和轩辕萧不同,十分有趣,昨晚已经在暗处看了一晚了,今日出声,看来皇帝已经有了明旨。
杨昀春抱拳施礼,第一夜他二人夜游御花园之事被师父压下,没想到第二天,这二人又到皇宫中坐了一宿,还在最高处畅谈阔饮,师父想瞒都瞒不住了,没想到今夜二人又来了皇帝寝宫,这次惊动了陛下,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李先生不用客气,皇上有旨,请二位随我进内宫一叙。”
李莲花低头微笑,还好,这皇帝老儿不曾过于耽误时间,看样子,他与小宝终于可以按时归家。
这内宫中,药香弥漫。方多病有些心有戚戚,去年虽然皇宫中也经历了一场大战,可也没有如此颓废,如今却一派破败之象,这皇帝看来是命不久矣。
“李先生,我奉旨将你二人引至此处,陛下未曾召我入内。”杨昀春手中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二人可自行进入寝宫,说完转身就走,好像晚走一步要有性命之忧。
方多病看了一眼莲花,见他微微点头,方才推开这寝殿大门,一瞬间药香之味更加浓郁,呛的人几欲呕吐,又看了一眼李莲花神色,方多病方使用密音入耳之术,“小花,这香,是否有毒?可要戒备一二?”
李莲花摇头微笑,又对着殿中点点头,方才抬腿入内,方多病紧跟在后。
“李先生,好雅兴,不知这皇宫中有何处引起先生兴致?还是进宫察看,是要探查朕何时殡天吗?”
这声音虚弱至极,李莲花并未言语,只回首示意方多病站在原地,自己两步移至皇帝床前,俯身察看床上之人,只见这人面如金纸,印堂发青,就知刚才那句话是这皇帝老儿强撑着一口气说出口的。
伸手抓住他手腕,两指一搭,已然知晓,这皇帝确实命不久矣,最多一月,如今不过是强弩之末。
眉头一皱,李莲花手腕使力,伸手拽住皇上胳膊,让他盘膝坐于龙床之上,拇指微伸,按在他脖颈处,脚下站定,气沉丹田,暗暗运转起扬州慢来。
“小花,不可!”方多病急的大叫,这莲花竟是要用扬州慢给皇帝续命,两步上前,竟要替他给皇帝运功。
李莲花顺势收功,抓住小宝手臂,低声耳语一句,“无事,不用担心,扬中慢生生不息,两日即可恢复。”
见小宝神色渐缓,此时坐在龙床上的皇帝也已睁开眼睛,皱着眉头,一脸不解的看向李莲花,神色间的疑惑比这屋中的药香还要浓烈。
“皇上,是否疑惑,我为何还未身死?”李莲花话一出口,便回头冲小宝展颜一笑,只盼着这笑能解了小宝心中的担心,右手仍然紧紧抓住方多病胳膊,又忽而摇头叹息,“本就是该死之人,只是比别人多了几分幸运而已。”
看皇帝脸色稍缓,李莲花方才开口,“皇帝陛下一片爱女之心,只是不知如今这行为是真的为了公主,还是要害了公主?”
“你这是何意?”皇帝不躲不闪,他不好奇为何李莲花会救他,也未思索这人话中深意,只在心中盘算,这人难道真是谪仙,明明上次见他,他已病入膏肓,如今为何如此神采奕奕?!
李莲花但笑不语,直视着皇帝的眼睛,好像想让他自己找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