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歌也略有怒气,抬起头来看向萧岚:“翁主此话何解?诸位待选秀女无论是我大金本国的还是外来和亲的,只要是安置在这御龙山庄的,都归下官统管,翁主说的配与不配的话,是否过分了些呢?”
呵,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萧岚哪受过这样的闲气,自己堂堂一个翁主要听你一个小小女官的教训,当即就往前走了两步,直接和锦歌脸对着脸:“我说你不配就不配!”
锦歌不但不怕嘴角还扯出一抹不屑,盯着萧岚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翁主若是不服,大可禀告我朝皇后娘娘,参下官一本,下官照规矩办事,自是什么都不怕的。”
萧岚哪见过这样嚣张的人,当即就要伸手,被后头的盘清瑶死死拽住,眼见绑在腰间随身携带的软鞭已拔出了半截,萧岚推了盘清瑶一把:“你拉我干什么?起开!”
盘清瑶手无缚鸡之力自己都站不稳被萧岚一推连连往后退,眼看就要摔倒了,被那从假山后头窜出来的琼嬅稳稳扶住,待扶稳盘清瑶之后又看向萧岚:“气大伤身,这天寒地冻的,翁主莫要气坏了身子。”
萧岚冷哼一声,想这琼嬅不知从哪钻出来的,方才还不知道在哪看热闹呢!
琼嬅慢悠悠的走到前头,瞅了眼萧岚拿在手里的金丝软鞭,那鞭子的一头已有细碎的裂纹,想来是用久了的东西,也对,就萧岚这样一点就着的脾气,在大夏的时候还不知道打过多少人。
见琼嬅一直盯着自己的软鞭萧岚正要发火,却见琼嬅又往前走了一步,顺势就挡在了她前头。
“耶律大人,今儿可是我们入住山庄的第一日,大人上来就要处罚,是否有些说不过去?”琼嬅微微笑着,一副劝和的样子。
锦歌是元朗的人,元朗已派人告知她要对琼嬅多加看顾,琼嬅今日秘密出庄就是她一手安排的,而这个大梁郡主国色天香,保不准日后就有机会飞上枝头做她的主子,于是锦歌的气焰弱了大半,说话间也微微低了低头:“回郡主的话,不是下官非要处罚清瑶姑娘,实在是她明知故犯,让下官十分为难。下官手下女使内官姆妈嬷嬷几百口人,这同时居于此的秀女也有十多人,倘若人人都视规矩于无物,下官要如何自处?”
“大人说的很对,只是不知清瑶姑娘究竟犯了什么错?”琼嬅问道。
“她连句话都不说她能犯什么错啊?我看啊,她们就是无中生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以此来凸显她们金人的优越感!哼!”萧岚在身后愤愤不平的嚷道。
锦歌一脸的刚正不阿,看向站在最后头的盘清瑶:“清瑶姑娘擅离山庄,未曾通传与任何人,回庄之时,被下官撞个正着,清瑶姑娘无话可辨。下官统管整个山庄,除了负责姑娘们的饮食起居更要确保姑娘们的安全,若是今日清瑶姑娘私自离庄之后在哪受了伤亦或是就此消失,下官乌纱难保,甚至性命堪忧。”
琼嬅和萧岚齐齐转头看向盘清瑶,盘清瑶闻言也终于抬起了头,缓缓的说道:“两位姐姐不必为我争辩,有错当罚,我认便是。”
萧岚是头一次听到她说话,还觉得怪好听的:“你会说话啊?”
琼嬅看了萧岚一眼,这萧岚的性子和在汴京时候的她差不多,不过她那是装的,萧岚这是真的还是装的就不好说了。
“认归认,罚也当罚,只是这戒尺十下,是不是太多了?”琼嬅又转头看向锦歌,元朗都说了她是他的人 ,想来多少会卖给她两分面子吧。
锦歌有些为难,这戒尺可是最轻的惩罚了,这盘清瑶作为待选秀女又不能罚她干活,这都太重了还能罚些什么?
见锦歌面露难色,琼嬅笑道:“要不我给大人出个主意。昨儿我见那正殿后头似乎有个佛堂,想来陛下及各宫主子也是信奉佛法之人,据我所知清瑶姑娘字如其人,犹擅丹青,不如便罚她在佛堂抄写佛经,再供于佛堂之上,也算功德一件了,大人看可好?”
锦歌想了一下,这琼嬅也算没折她的面子,抄佛经也好,总不能真的为了这个和萧岚动手再和琼嬅盘清瑶结仇,当下便也同意了。
“也好,下官也不是诚心为难清瑶姑娘,那便依郡主所言,刚好清明节要到了,佛堂是要供经供灯的,就劳清瑶姑娘手抄净土三经,于清明节前夕供于佛堂之上。”
萧岚微微皱眉,这三经字数颇多,离清明不过五日了,哪能写得完呢?刚想说话就被琼嬅抢先说道:“好,大人这个人情,我们领了。”
锦歌便带着一众人离开了,萧岚不满的瞪着琼嬅:“你为何不让我说话?这天寒地冻的手抄佛经你怎么想的啊?”
琼嬅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清瑶姑娘抄不完我们可以帮忙,左右锦歌又没说不让人帮忙,但要是打戒尺,你我分担不了不说,众目睽睽之下,她的面子要往哪里搁?”
萧岚一愣,想了想也是,但随即又说道:“要帮你帮,这个忙我可帮不上。”
琼嬅微微一笑,看来这萧岚是诗书不通,只喜射猎一类的,又回头看向盘清瑶:“我自会帮姑娘,姑娘不用着急,你我二人同抄,五日时间足够了。”
盘清瑶看着琼嬅,突然就行了个大礼,把琼嬅和萧岚吓了一跳,忙上前扶起。
“你这是做什么啊?”萧岚皱着眉头,这丫头嘴挺硬,膝盖怎这么软?
“清瑶自最南边到了这大北方,各处不得顺意,身子更是受不住,幸得两位姐姐相帮,让我这心里有了许多的暖意。”盘清瑶说道。
这盘清瑶宛如林黛玉般,长得弱不禁风,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听她说话像是一口气要接不上来的感觉,萧岚是难得的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病啊?怎么一直瞧着你都是病恹恹的?”
琼嬅翻了个白眼,这萧岚可真不会说话,好在那盘清瑶也不怪,又是轻声细语的说道:“我倒也没什么大病,就是天生身子弱,总是没有力气,打小也瞧了不少大夫,吃的药也不少,就是不见好。”
“你这在南诏四季如春的倒还好些,乍到这冰天雪地来难免身子不爽,自己可得千万当心。”琼嬅安慰道,“像今日之事,可不敢再有了,锦歌说的对,在这陌生的地方,万一出去磕了碰了的可怎么好?”
盘清瑶感激的点点头,萧岚似乎想起来了什么立马又问道:“锦歌说你擅自离庄是真的吗?你可真大胆啊!你出去做什么了?”
盘清瑶听到萧岚这般问又是低下了头,像平时一样开始沉默起来,萧岚看她那架势,得,又开始装聋了,瞬间觉得没意思扭头走掉了。
等送完盘清瑶回到自己院里碧落几人已经都等在门口了,见琼嬅回来了碧落忙迎了上来,这溜出去送关翊一事除了烈风便只有碧落和阿顺两人知道,见琼嬅朝自己微微点了点头,碧落这才放心下来。
“方才那前头院子的金姑娘送来了一些礼物,奴婢瞧了是些丝绸钗环什么的,便留了下来。”碧落说道。
“金珂玥?”琼嬅微微吃惊,她可是大金尚书令的女儿,为何要给她送礼?
“是,金姑娘是让贴身的女使送来的,说是给姑娘的见面礼。”碧落回答。
“那她是只给咱们院子送了还是其他院子也有?”琼嬅又问。
碧落一怔,显然她没想到这一层,琼嬅也不怪她,只给柳若使了个眼色,这柳若极善交际,和其余几个院子的丫头婆子只昨儿个半日的功夫便能说得上话了,柳若会意,出了院子往后头去了。
“此处不比家里,你年岁又是最长的,凡事都得想的全面。”琼嬅又耐心的叮嘱碧落,“若是有拿不准的,就先同我商量了再做不迟。”
碧落羞愧的连连点头,忙又伺候琼嬅用了早饭,这秀女们的一日三餐都是由山庄的厨房做了送来,说那厨子都是宫里的御厨,只是这大金的菜式多以鲜香刮辣为主,虽说自己无肉不欢,但这一大早的就开始吃肉,还都是辣的,琼嬅还真的有点适应不了,没吃几口便放下了筷子,此时柳若也回来了,说问清楚了,外来的四个姑娘中,只有琼嬅和萧岚得了礼物,其余二人是没有的。
琼嬅心里有了数,看来不光是锦歌,就是其他人也十分了解她们几个的身份背景,自是捡着出身好的亲近。其实那日慕容烟说的也对,她们同样都是前来和亲的,应该是要站在同一条船上才是,只是萧岚说话全靠吼压根无法沟通,慕容烟左右逢源见风使舵并不可靠,唯一正常点的盘清瑶又是半聋半哑,琼嬅无奈的叹了一声,反正她也不是来交朋友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早饭过后琼嬅让碧落把那些礼物收拾起来,又让柳若准备好笔墨纸砚,她瞧盘清瑶那个慢性子写字也不会快到哪去,自己还是早早过去帮她才是,收拾完便带着碧落和柳若出了院子往佛堂去,留下桃若打点其他事。
到了那正殿后的佛堂之后,果然盘清瑶还没来,碧落自嘲的摇了摇头,径自命碧落二人摆好黄纸赤墨,自己抱着暖炉子一边暖手一边四处溜达。要说这金王当真是财大气粗,那佛像整个度了金身,格外的光彩照人,就连那坐着的莲花座都是纯金打造的,琼嬅一边暗暗咋舌一边继续溜达,那边碧落说准备好了,琼嬅才过去放下暖手炉,卷起袖口,认真的抄写起来。
不一会门口就有了动静,琼嬅以为是盘清瑶来了便抬头去看,却见是个满身珠光宝气穿着格外华贵的女子盈盈的款步进来,看到琼嬅在里边那女子也是微微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