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由碧落亲自调教,虽说碧落这丫头有时候口无遮拦,但衷心二字做的最好,而且是近乎于愚忠,琼嬅说什么她就做什么,那桃柳二人被打发走了之后难为碧落一个人忙不过来,这种底细干净没有什么势力的小九正是琼嬅愿意用的。
锦歌的动作倒是极快,第二日的午后便来见琼嬅,说是已经问清楚了,那刘婆子的确是夜会过男人,也不是旁人,是那负责东苑小佛堂的王姓内官,两人都是宫中的老人,有些私交也是正常。
琼嬅开始并没怀疑过锦歌,是她说了这番托词之后开始怀疑的,以小九那样的智商若不是亲眼看到估计都说不出十分高大这样的话,王姓内官年纪与刘婆子相仿,比一般年轻的内官身子要更佝偻,所以不是刘婆子说谎便是锦歌在说谎。
“那大人以为,有人在御龙山庄下毒又纵火,大人身为山庄的总管,可要负些责任?”
锦歌早已想好措词忙说道:“郡主说的对,下官身为这山庄的管事,的确应当负责任,只是,当时下官不在山庄,且那侍卫也不是下官调走的,所以...”
琼嬅笑了一下:“大人的意思是,那日谁调走了侍卫谁就是凶手是吗?”
“下官没有这样说,下官只是说此事,似乎不关下官的事。”锦歌又回。
“好一个不关你的事,不关你的事你昨儿将那几人带走审问做什么?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外头皆是王爷的人,内院我也不再用宫里的人,为何这般,你该明白。”琼嬅不打算和她打哈哈,直接挑明了,“这刘嬷嬷在凤藻宫伺候了三十年,与你姑母康和关系亲密,你为她遮掩也属正常,不过我希望你能明白,你替她遮掩的是和内官私相授受对食一事呢,还是暗中接应在我院中下毒一事呢?”
锦歌不想这郡主早已查明了刘婆子的来历以及和自己的关系,当场大汗淋漓,结结巴巴的说不上话来,按理说一个女官是见过不少世面的,她却让这大梁郡主给逼得进退不是。
“这样吧,既然大人在我这已没了信任,不妨将那几个人送回来我亲自问,当然了,若是大人想提前交代她们几句也是可以的。”琼嬅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锦歌是皇后的人,她暂时动不得。
就这样,锦歌没说几句话囫囵的话就尴尬的退了出去,很快便让人把那几个人送了回来,这次琼嬅将那四人绑在了柴房,不给水不给饭,由王府的几个下人轮流看管,也没着急审。
多日未见的元胜在这日的晚饭时分到了山庄,这山庄的宫人渐多,进出多有不便,元胜却像看不见任何人一样大摇大摆的到了琼嬅的院子,琼嬅正在吃晚饭,按照呼延康的吩咐吃的还是十分清淡。
元胜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坐下来就吃,毕竟之前为了照顾琼嬅连日住在偏殿金王也是知情的,见他埋头只顾吃饭琼嬅有些纳闷。
“是不是有什么事?”
元胜本想吃完饭再说,不想琼嬅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只闷闷不乐的说道:“东胡叛乱,我要去平叛。”
琼嬅一愣:“何时启程?”
“刚点了将回来,明日一早启程。”元胜不看琼嬅只顾埋头吃菜。
“这么急?”琼嬅又是一愣,“那何时回来?”
元胜这才放下筷子:“连日我都在东宫与四哥商议此事,归期未定,平叛之后自会尽快还朝。”
作为大金掌握兵权的皇子,元胜到处征战已是家常便饭,别说是其他人习惯,就是他自己都习惯了,而这次商议好几天才定下此事无非就是现在的元胜变了,他不想去打仗,或者说,他不想离开大都。
东胡是慕容烟的母族,和大梁大金比起来算是不大的国,是吞并了其他部落之后勉强自立为王的,东胡一向依附于大金,就这样的小国也敢叛乱?
“东胡小小部落,何需王爷出马?”琼嬅问道,随也放下筷子顿时食欲全无。
“东胡依附大金已久,送来的女眷多在各王府,四哥的意思以招降为主,尽量不要兵戎相见,所以左右衡量之下还是我去最合适。”元胜解释道。
元朗现在监国,东宫新立,正是需要各部各国支持的时候,他自然不想血流成河留下骂名,能不见血光的降服是最好的方式,而整个大金能做成此事的只有元胜。
琼嬅便不再说话,面对国事的时候一介女子是说不上话的,何况元胜的脾性她知道,忠君爱国赤胆忠肝,遇上这样的事总是他去处理的。
见琼嬅不出声,元胜又想了一会儿,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问,应该怎么问才能不显得唐突。
“王爷想说什么?”琼嬅见元胜似有犹疑之色,大概是不放心自己吧,“我这身子已经大好,王爷不必挂怀。”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元胜依旧吞吞吐吐的,“是那个...”
元胜自己也觉得怪极了,他一向说话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知从何时开始一见到琼嬅他说话就结结巴巴的,有时候还突然就脸红,琼嬅越是看他,他就越紧张。
琼嬅也不急,她大概能明白元胜对自己的情愫,要让一个钢铁直男谈情说爱那可真是难为他了。
终于元胜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说道:“此次前去东胡不知归期,待我回朝之时,向父汗请旨,尽快定下你我的婚期,不知,你可愿意?”
琼嬅这才明白元胜为何这般犹犹豫豫,他们本是权宜之计的婚约,如今元胜正式向她开口,间接表达了自己对琼嬅的心意,琼嬅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自己压根就没想过这件事,可元胜想的是对的,他俩是过了明面指了婚的,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金王都不可能让他俩一直这样迟迟不完婚,成亲是早晚的事。
见琼嬅迟迟不说话元胜尴尬不已,忙说道:“你若不愿意的话就往后推推,我是怕时间太久了会给你带来不好的传言。”
“要不,等王爷回来再定行吗?”琼嬅只好这样说道。
“当然行,你想怎么样都行。”元胜应得痛快脸上却是遮掩不住的失望,原来她当真不愿意嫁给自己。
“王爷征战多年,对东胡可有了解?约摸多久可以还朝?”琼嬅忙岔开话题,不想气氛太过尴尬了。
“快则四十天,最慢也不会超过两月。”元胜说道,“我走之后你莫要逞强好胜,我将烈风带走,把江鸣留给你,他对大金各处熟悉,比烈风更适合留在你身边。”
琼嬅点头,元胜向来是喜欢安排妥当的,对他的安排琼嬅相信自有他的道理。
“另外,纵火一事已有眉目但明日我便要离金,所以此事你万不可轻举妄动,一定等我回来处置,记住了吗?”元胜嘱咐道,他倒不担心其他事,山庄外头已是安排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在内院里伺候的也都是在王府多年的下人,他不担心有人再下黑手,只担心琼嬅身子骨好了会查明此事不顾其他报复那纵火之人。
“我记下了。”琼嬅点头,“王爷外出打仗日夜辛苦,自己要多注意身子。”
“这个你放心,我十三岁便上马打仗,知道如何照顾自己,倒是你,这大都的冬日马上就要来了,我怕你身子受不住,一旦你觉得冷,马上吩咐炳叔烧炭,我也已经嘱咐过他了。”元胜又说道。
琼嬅有些微微的愣神,外表粗狂实则内心柔软细致的男人有谁不喜欢,偏偏他们早就说好是知己的关系,搞的现在两人都尴尬,实则拧巴的只有琼嬅一个,元胜的心思早已昭然若揭了。
“明日寅时二刻便要启程,你不用出城来送。”元胜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变的这么啰嗦,所以他总说女人真烦,老是让他自己挂心。
琼嬅起身到了内殿,取来了自己随身带着的平安牌,递给元胜:“这平安牌是亡母遗物,我自幼珍藏贴身佩戴,今日转送王爷,请王爷代我保管两月,待平安归来之时,完璧归赵。”
后来很长时间元胜都没能明白琼嬅当时这几句话的意思,只收下了那金镶珊瑚平安佛牌,压根没想过琼嬅说的代为保管是何意。
“只是区区一个东胡而已,最多两月便可归来,你放心。”元胜如是说,将那平安牌收到了怀中。
琼嬅点头,两人都莫名的伤感起来,各有各的心思,元胜又将王府的大钥匙交给了琼嬅,叮嘱了几句之后带着烈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