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摸了摸被捏的脸,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姑娘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从前姑娘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就连婚事被人抢了这样的大事,国公爷都没出来替姑娘说一句话。
她从前还替姑娘觉得可惜,可现在再想想,一个明知道自己有婚约还同旁的女子卿卿我我的男人,也挺恶心的。
姑娘长得这样好,那襄宁侯二公子不配。
表小姐明知道人家有婚约,还主动贴上去,也不是什么好鸟!
“睡觉吧,姨母身体不好,明日一早,咱还得去王府看着。”
“是,姑娘……”
这一夜,穆轻颜睡得昏昏沉沉的,像是睡过去了,又像是醒着,许多陌生的画面在梦中徘徊。自己一会儿身处现代,一会儿身处古代。
许多画面拼凑在一起,看似荒唐,又仿佛处处关联……
翌日醒来时,她的寝衣都湿透了。
她好像在梦里被某个场景困了一整夜,无论她往哪个方向跑,最后都会回到原地……
茫茫然的天地间,好像就剩了她一人。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玉簪走了进来。
“姑娘醒了?奴婢备好了洗漱的水,还有早膳。”
姑娘刚回来那会儿,桃园缺衣少食的。
送来的饭食经常是馊的臭的,玉兰不肯去大厨房看人脸色,便催促她去,她不但取不回饭食,还被人推搡拍打辱骂。
姑娘落水醒来后,踩着张嬷嬷立了威势,府里就再也没有人敢拜高踩低了。
不过姑娘不喜欢大厨房的饭食,她是领了食材回来自己在小厨房做的。
穆轻言晃了晃发胀的脑袋,悠悠起身洗了把脸。
“姑娘夜里睡不好吗?要不要去瞧瞧大夫?”
穆轻颜没什么胃口,勉强喝了两口粥,就放下碗筷,“你家姑娘就是最好的大夫,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不用担心。你用早膳了吗?要是用了咱们就早些出发。”
玉簪也老实,“奴婢是被饿醒的,起来时就啃了个窝窝头垫补了一下,现下还不饿。”
“那你下去再吃些吧,到了王府虽然也可以吃,但到底是别人家里。姨母住在王府,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不能总给别人添麻烦……”
虽然比起淮扬府的案子,吃食这点麻烦根本算不了什么。但她还是想着,两人之间相处,不要让一个人过于吃亏为好……
主仆俩才出门,身后就出现了两条尾巴——咳,是抚国公夫妇俩。
“老爷,您瞧,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成日里往外跑,天黑了才回来!这是把咱们国公府当成落脚的客栈了呢!这一大早的,又出去了!”
蓝氏一个劲儿的上眼药。
抚国公心里本就不喜欢这个女儿,更是恨不得让她永远待在沧州直到老死!
“要不是你说襄宁侯府的亲事耽搁不得,我也不会把人接回来!本以为是个好拿捏的柿子,没想到却是块臭石头!眼下你说怎么办?她嚷嚷着要到大街上去唱我们国公府虐待嫡女,你丢的起这脸吗!”
蓝氏没想到他会发这样大的脾气。
眼下有些怯怯地道,“那妾身也是想着,那是母亲与襄宁侯老夫人定下的亲事。虽然两位老夫人都不在了,但咱们做晚辈的,总不能拂了长辈的意愿呢……谁知道,蕙儿竟会与那二公子……”
听得蓝氏提起她的娘家侄女,抚国公就来气,“你养的好侄女!踩着我国公府的脸面攀上了襄宁侯府,本国公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竟还敢提起她来!穆轻颜再不堪,那也是顶着我抚国公原配嫡女的名头在外行走的!岂能人人随意践踏!”
蓝氏暗暗咬舌头,后悔自己为何要提起这茬!
这下好了,好不容易点起来的火,全蹿自己身上来了!
“妾身知错了……只是,情之所至,蕙儿只怕也不是故意的……”
“哼!是有意还是故意,你这做姑母的心里最清楚!你们蓝家人打什么主意我不管,只要不把祸水引到我国公府,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你若想拉着我穆氏一族陪葬,我告诉你,没门儿!”
抚国公拂袖而去。
蓝氏愤恨地站在原地。
他们夫妻俩面和心不和,只做表面功夫。
可今日,他竟连表面功夫也不愿做了,直接摊牌。
若蓝家事成,那富贵岂可同日而语!到时候他穆斯年要想分一杯羹,还得看老娘高不高兴呢!
穆轻颜自己买了一辆马车雇佣了一位车夫,出门不用向蓝氏报备动用府里的马车,倒也方便顺心。
只是进了王府后,本想先去拜见凌王的,毕竟人家是这座府邸的主人。到了檀园却被侍卫拦下,“王爷吩咐,今日不见客,大姑娘可在府里自由行动,不必特意来拜见。”
穆轻颜心里疑惑,不过不用见面也好,总是要行礼,怪烦人的。
沁园里,元夫人的脸色比昨日好了些许,早起喝了一碗肉糜粥,还添了两个小笼包子,从前莫说一顿,就是一日也吃不了这么多。
元樱看着心里高兴。
穆轻颜进来时,她忙不迭地说了元夫人的变化。
小姑娘激动得眼里都闪着泪花。
也不过是十七的年纪,本该在父母膝下无忧无虑的成长,却突逢变故。
下落不明的父亲,久病难愈的母亲,还有那坚守在淮扬府,安危难测的兄长……
谁能了解从淮扬府到京都这条路,这个还得照看疾病缠身的母亲的小姑娘,走得有多么辛苦……她很坚强,甚至没喊过一声苦,若无她做支柱,元夫人也撑不了这么久。
穆轻颜觉得心酸得很,她拍了拍小姑娘的手,“会越来越好的。”
元樱激动的点点头。
元夫人的底子亏空得太厉害了,想要补回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只能天长日久的慢慢来。
但最主要的,是放宽心胸。
只要心情明朗开阔了,胃口自然就好了,胃口好了,精神也就回来了。
她若是一直这样郁郁寡欢,那等待着她的,便是油尽灯枯,回天无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