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在这里看着她吧。”
云萝主动开口,她也看出来白十二上下眼皮一直打架,估计是扛不住了。
陆姝云摆摆手,“不用。”
陆姝云的去处她一早便想好了。
之所以现在把人留在死亡谷,纯粹是想要多从她嘴里套出点话来,顺便强迫自己面对曾经的心魔,以此得到彻底的解脱。
这个想法不是最近才有,早在上次去万府刺杀陆姝云回来以后,她就发现自己在心态上有了显着的变化。
这次更是如此。
就好像渡过至暗时刻过后,再经历曾经的黑反而能让人彻底觉得黑暗不过如此。
陆姝云之所以能伤她至深不过仗着血缘关系,前世死的时候她其实已经对那些非人的凌虐感到麻木,从始至终让她无法释怀的只有为什么亲生母亲要亲手推她下地狱。
明明从古至今全都吟唱母爱的诗词。
可她的母亲却……
难道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发现月老庙的那晚上她想了很多,逐渐也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母亲期待的孩子,所以才会恨不得榨干她的所有价值让她去死……
貌似想明白了,她却忍不住不甘地自嘲“血浓于水”这四个字于她而言根本是扯淡。
这份不甘就这么一直若有似无的存在。
她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面对。
直到这次再见到陆姝云……
所有的不甘和自嘲在陆姝云的作为中好像浮在空中的泡泡不知什么时候突然碎得彻底,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甘如此可笑。
陆姝云根本就是个披着冷静的疯子。
质问一个疯子为什么没母爱,为什么要推亲生女儿入火坑,这未免太扯了。疯子如果能有人性,那有怎么能称之为疯子!
所以,不是她做错了,不是她不够好!
她只是运气不好,恰好碰到个疯子。
万桉桉突然就笑了。
多久了……没有这么发自内心的笑。
许是感觉到她的变化,陆姝云缓缓睁开眼,冷嗤,“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不过下药而已,你怎么不杀了本夫人,是不敢吗?”
万桉桉根本懒得理她。
继续翻看手里的册子。
“本夫人跟你说话呢!”陆姝云又道。
万桉桉这才勉为其难地从册子上抬眸看过去,笑得恶劣又得意,“你这是担心下次毒发说出更多不该说的,所以想求死?”
“可我为什么要满足你啊!”万桉桉晃了晃手里的册子,意有所指的念出了一句,“伯阳哥哥,是小姝不好,我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可我也是想给他最好的……”
“闭嘴!我叫你闭嘴!”
“哦……”万桉桉耸耸肩,饶有兴致地欣赏陆姝云突出的青筋,猩红的眼睛和剧烈起伏的胸脯,看样子确实被气得不轻
又顾不上本夫人这三个字了呢。
她就奇怪了……
既然不愿意当父亲的妻子干嘛守着“夫人”这两个字不放?除非……
万桉桉脑中猛地闪过什么。
她刚想抓住,却听陆姝云又嘶吼道,“你懂什么!你又没做过母亲当然不明白孩子死了对母亲的打击!你现在笑话我,就不怕你自己的母亲步我的后尘!”
这话说的……
万桉桉整个就是大无语。
她明白陆姝云的意思,无非是觉得每个人最不能看到的就是母亲受过和受辱,尤其是女子,更能感同身受父母的遭遇。
可问题是……
她的母亲近在眼前啊。
而且她巴不得这个母亲受辱受折磨呢。
“我劝你积点口德。”陆姝云却以为她的沉默是听了进去,直接端起了长辈的架子。
万桉桉却突然问,“你死了孩子?除了这个私生子外,你应该有个女儿,她死了吗?”
“我哪有什么女儿?我只有一个儿子!”
“万桉桉呢?不是你和万将军的女儿?你前段时间不是刚发的指令全力猎杀她。”
她是故意的。
她知道陆姝云接下来的话会很难听,她听完以后会很难受,但她就是强迫自己去听,通过这种方式强迫自己彻底死心。
父亲曾说过她是极重感情的人。
说她对身边的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那她就要亲手斩断这最后一丝可能存在的心软,让自己变得无坚不摧!
好在陆姝云没让她失望。
“她算什么东西?若不是为了伯阳哥哥我根本不可能嫁给万云帆。”
“至于万桉桉,最多算是我忍着恶心生下来的孽种!要不是看她越长越漂亮能为我所用,我早就弄死她了!”
“真是可惜最后竟然还让她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