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刘青云坐在儿子的病榻前,面沉如水。
刘汉生因为被打得太狠,如今只能趴在床上,稍一动弹就会疼得满头大汗。
大夫坐在旁边,手写下一份药方之后,将其交给了刘青云的管家:“刘长老,公子的病情我已经查验过了,虽伤及筋骨,但并不致命,药方我已经写好,按方抓服,静养月余,即可痊愈!”
这大夫是武城县名医孙伯龙,是刘青云花高价请来为自己儿子诊治的。
刘汉生为人虽然纨绔,但却是刘青云最为宠爱的儿子,在得知儿子被马国成下令打成重伤之后,刘青云险些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直接去找马国成讨要说法。
要不是有赵凯和许承乾一力阻拦,他势必要与马国成撕破脸皮。
只是他图谋大业,觊觎会主席位已有多年。
如今眼看着计谋即将得逞,又斜路里杀出个赵世子。
这已经让刘汉生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危机!
他深吸口气,勉强平定情绪:“有劳孙先生上门为犬子诊治!”
“刘长老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老夫身为武城县的一员,世受贵会福照,为公子上门诊治,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孙伯龙说到此处,顺手拿起了桌上的药箱:“公子服药之后,伤痛定会缓解,日后若有其他问题,长老可随时吩咐,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伯龙这便告辞了!”
孙伯龙嘴上说得虽然客气。
但他却并不愿与刘青云有太多的交集。
武城县内谁不知道刘青云父子的脾气,又有谁没受过刘汉生的欺压?
孙伯龙平日里与刘氏父子虽无交集,可却也知道这二人在武城县风评不好。
正当孙伯龙准备离开之际,刘汉生突然开口叫住了他:“孙先生暂请留步!”
孙伯龙转头望向身后,却见刘汉生手中握着一锭元宝,快步朝他走来:“今日叨扰先生,青云着实惭愧,一点谢意,不成敬意,还请先生务必收下……”
两人推让一番,最后刘汉生还是强行将银子塞进了孙伯龙的手里。
见对方接受了自己的谢礼,刘汉生这才面露笑容,差遣管家将其送走。
刘汉生被父亲与孙伯龙的这番争执惊动,从床上侧过头来:“爹,我这不会落下残疾吧?”
看着在床上蠕动如肉虫般的刘汉生,刘青云眼中满是慈爱:“儿啊,你尽管放心,孙伯龙收了爹的钱财,他就一定要尽心为你救治,如果你真因此伤落下残疾,爹就让孙家全家为你陪葬!”
刘青云重新坐回床边,并拉住了刘汉生的手:“爹还有客人需要接待,等下会有人来照顾你,你切莫任性,要好好吃药,等爹处理完了公务再来看你!”
刘青云对于这个儿子是无比上心。
而他所做的一切几乎也都是在为刘汉生铺路。
在他如今的职权内,他只能委任刘汉生做一个巡城队长。
可等他夺得了会主的席位,等他大权得握,他便可以将自己这个执法长老的位置传给刘汉生了。
他从不信什么血缘论,更不认为李伯言有资格担任麒麟会会主。
在他看来,李伯言缺乏经验,优柔寡断,事实都只会听从那个马国成的安排。
只有他上位才能率领麒麟会走的更远,也只有他才有资格继承会主的席位!
他刚想起身离开,却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拽住,转头看向刘汉生,却听对方咬牙切齿地说道:“爹,这一切全都是因赵玄机那个臭娘们而起,要不是她将那个赵世子带到武城,要不是他们多管闲事,我也不会被马国成那个老匹夫打断双腿!”
“我要她死,我要他们全都死!”
说到此处,刘汉生连连咳嗽。
身体颤动牵动了腰背上的伤口,又疼得他哭爹喊娘,叫苦不迭。
刘青云见此情景连忙出言安抚:“儿啊,你尽管放心,爹今天要与太子府的人进行接洽,待到半月之后,陈光达兵发武城县,麒麟卫调任防守,李伯言身边空虚,我便借此机会杀人夺权,等到那时,麒麟会尽在你我父子之手,想要杀谁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吗!”
刘青云对于儿子毫无保留,直接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他本以为在自己的府邸讨论这些就能做到天衣无缝,殊不知隔墙有耳,躲在房顶的赵飞龙,陈怀二人早就将他父子的这番谈话听在了耳朵里。
陈怀听闻此事竟与太子有关,一时间被震惊得无以复加,抬头望向了面前的赵飞龙。
可赵飞龙对此却并不显得慌张,似乎他对此早有预料!
安抚了刘汉生几句之后,刘青云急匆匆离开卧房,前往中堂。
刘青云虽然是麒麟会长老,而且生性谨慎,但他府邸却并不像赵飞龙所想象的那样防守严密。
刘家上上下下只有寥寥十几口人,除去刘氏父子,就只有一名管家和几个仆从。
这也导致赵飞龙和陈怀潜入刘家如履平地。
眼见着刘青云离开,陈怀便想跟踪上去。
可就当他准备尾随之际,赵飞龙却突然伸手拉住了他:“别急,先把下面这个解决了!”
赵飞龙虽然手上沾满了鲜血,但他自问不是嗜杀之人。
若不是要为李伯言提交一份投名状,赵飞龙也懒得和刘家父子为难。
不过既然如今对方已经成为了自己的目标,且刘汉生刚刚还扬言要将自己赶尽杀绝,那他自然不会姑息养奸,更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还不等陈怀反应过来,赵飞龙已经纵身一跃,跳下了屋脊。
之前陈怀对于赵飞龙的实力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只认为对方剑法精熟,堪称当世一流高手。
但他自幼追随恩师学艺,发展明显要更加全面。
本想着在轻功层面压赵飞龙一头,为自己挽回些许颜面,却不料想赵飞龙穿房跃脊犹如灵猫,腾跃之间竟无半点声息!
赵飞龙跳下屋顶,抽出尖刀,用刀背轻挑开门栓,径直闯入屋内。
刘汉生趴在床上,只听到响动,还以为是家中仆从前来侍奉,于是叫骂道:“没眼力的狗奴才,竟然才来侍奉少爷,信不信本少爷剥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