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傅晏修升官,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沈玉娇。
她得意道:“若不是我,你能有今日?”
还动手打她,也亏得她不计较。
外面发生的事,沈玉娇不太清楚,清楚也不一定懂。
但傅晏修却还是能想明白的。
看似是侯府无情,逼得傅问舟离家。
实则是傅问舟摆了他们一道。
既脱离了侯府,又逼得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户部主事,还是金部……
傅晏修再愚昧无知,也从中嗅到了一丝丝危险的气息。
安王提拔他,是为堵住悠悠之口。
能将他提上去,同样也能将他踢下来,且他站的越高摔的越惨。
他自认没有那个能力应付,倒不如辞官落个安稳。
可还是那句话,不甘心。
沈玉娇却不以为然:“你管安王是为何要提拔你,反正你行得正坐得端,他总不能明目张胆的诬蔑你吧?再说,咱们帮他把二弟逼走,等于站在了他这边,那他提拔你,会不会就是接受了的意思?”
“而且你想,你若在这个时候辞官,不等于是和安王对着干吗?那二弟岂不是白走了?”
“更何况,二弟已经脱离侯府,他现在心里只有那个温时宁,哪还会管侯府死活。你若不抓住这个机会,又能做什么?”
“回家种地吗?可带田地的庄子都被母亲给二弟了呀!”
沈玉娇说着,不由讽刺:“侯爷怎还不明白,咱们现在里外不是人,在傅家已落了个六亲不认薄情寡义的名声……但你瞧着吧,一旦你任职,他们又会是另外一副嘴脸。”
反正就一句话,退只会被人踩,进兴许还能拼出一条路来。
人情世故,现实又残酷。
但傅晏修还是担心犹豫,又去找老夫人商量。
老夫人神情淡淡:“你是侯爷,一家之主,这些事自己作主就行。”
临了,喟叹:“母亲老了,就是一等死的无知妇人,许多事看不懂也看不透,还是不要掺和为好。”
傅晏修被噎的哑口无言。
有时,他甚至觉得,母亲也是故意的。
怕他败光侯府,所以趁火打铁地将二弟支走,免得受其拖累。
可到底是谁拖累了谁?
就连傅晚儿现在对他也是阴阳怪气的,见面不叫大哥叫侯爷。
傅晏修无端生出一股孤立无援的挫败感,最终还是决定任职。
沈玉娇说的没错,他已经和傅问舟划清界线,只要他在差事上谨慎行事不出差错,安王总不能冤枉他吧。
思来想去,傅晏修又在沈玉娇的建议下,几乎倾尽侯府所有的给安王府准备了份大礼。
怕安王不接受傅晏修会难堪,沈玉娇自告奋勇。
安王府。
得知侯府来送礼时,安王正在温书妍房里。
这些天,他不好过,也没让温书妍好过。
日日折磨下,温书妍差点没保住孩子。
提拔傅晏修就是她的主意。
她太清楚傅问舟的为人,不管他脱离侯府的用意是什么,也不管他走多远,只要他还活着,侯府若出事,他就不可能不管。
傅晏修这步棋若走的好,就等于是拴住傅问舟的一根线。
拽住这根线,何愁没有拿捏傅问舟的机会。
虽然此举,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可能会招人笑话。
但傅问舟身后那些推手,若是个聪明的,就会压住舆论,避免事态继续发展。
毕竟,傅问舟现在是弱势的一方,求的只是平安二字。
除了这招,温书妍还给安王出了个主意,让他去怂恿圣上将虞老的孙女指给温子羡。
虞老不是傅问舟恩师吗?
若他孙女嫁进温家,和安王府扯上关系,他是顾亲孙女还是顾一个快要死的曾经的学生呢?
安王自知理亏,毕竟好些事是他一手造成,温书妍只是做了她该做的而已。
于是,倒也慢慢消了火气,二人又一副恩爱模样。
加之安王妃又是个懦弱不管事的,他心里逐渐对温书妍产生了依赖。
这会儿听说傅晏修没敢来,来的是大夫人,安王嗤之以鼻,自也不会亲自出面,让温书妍去应付。
温书妍让人将沈玉娇请到她院里,关上门,上前就先甩了沈玉娇两巴掌 。
这些天,她所受的委屈,总要有发泄的出口。
有人送上门来,她当然不会错过。
这就是权势的好处,站的越高,就越能将更多的人踩在脚下。
可她最想踩的人,不但敢躲她远远的,还差点挖坑把她给埋了,叫她如何不恨!
沈玉娇被打的一脸懵,“夫人这是为何?”
“蠢货!”
温书妍厉目:“你可知你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
沈玉娇很委屈:“不是你说……”
温书妍不耐烦地打断她,“我让你对付的人是温时宁那个贱人,没让你将傅问舟弄走!他走了,这戏还怎么唱?”
她伸手用力掐住沈玉娇下巴,逼得沈玉娇对上她狠戾的眼眸。
“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沈玉娇被这样凶狠的温书妍吓的肝颤,结巴道:“我知,知道的……你想毁了温时宁,想让傅问舟痛苦后悔……”
温书妍甩开她,“知道就好。”
“这次,我可以替你先善后,但我想要的结果,你自己看着办。”
沈玉娇脑子里全是浆糊,害怕又迷茫。
“孙嬷嬷已经被发现了,老夫人现在估计是盯上我了,我,我不敢的……”
温书妍冷笑:“天下没有白掉的馅饼,你以为权势是那么好攀附的吗?你可知,为了替你善后,为了替你家侯爷争取机会,我又付出了什么?”
说着,她缓缓脱去衣裳。
那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各种触目惊心的伤,咬伤,鞭伤,烫伤……
沈玉娇惊得捂住嘴巴,眼睛瞪的老大。
温书妍满目悲伤地看着她。
“没有谁是容易的,但我不后悔……想必大夫人也受过冷眼吧?这世道,本身就是人踩人,人吃人,若想不被人踩不被人吃,就得想着法子的往上爬。”
世人只道是她幸运,被嫡母看重,受尽宠爱。
可谁又知道,她脚下踩着的是生母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