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佛主不知二爷和二夫人的为人,误判了二人的命,秦嬷嬷反反复复的诉说着他们的好。
说他们是如何的善良,忠义,仁孝,是这世上不可多见的好人。
她日复一日的说,生怕遗漏了什么。
有时说着说着,便忘了前面说了些什么,于是惶恐不安,跪在佛前,磕头磕得满脸血污。
晋安和香草收到信匆匆来找她时,正碰上秦嬷嬷又一次的失控。
香草瞬间泪目,扶着肚子跪下,撑住了秦嬷嬷的额头。
“娘,你别这样,二夫人来信了,二爷没死……”
秦嬷嬷愣愣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晋安抹一把泪,一手扶她一手扶香草,“娘,是真的,二夫人亲笔,二爷没死。”
秦嬷嬷泪水刹那间决堤。
她不管不顾地推开香草晋安,咚咚咚地磕头下去。
“多谢佛主显灵,多谢佛主……”
香草和晋安见劝不住她,也跟着跪下咚咚地磕头。
磕完,秦嬷嬷精神一下就好起来。
她在傅家多年,识得一些字,更识得二爷和二夫人的字。
从晋安手里抢过信,秦嬷嬷看了一遍又一遍。
“好,活着就好!”
“这样,晋安,你吩咐下去,把能用的药材全部整理出来,派人往渠州运……越快越好,二爷一定用得着。”
晋安又抹一把泪,“好,我这就去办!”
“香草……”
秦嬷嬷泪眼婆娑,双手颤抖着与香草抱在一起。
“佛主真的显灵了……”
香草泣不成声:“是佛主听了娘的话,知道错判二爷二夫人了……呜呜……好人有好报,这才是对的,这才是对的呀!”
秦嬷嬷突然又想起一事,忙将晋安叫回来。
“此事不宜声张,就说是二夫人一早计划的,若战争开始,就把药草全送往疆场。”
晋安:“我知道的。”
村民们听说要送药材去渠州后,纷纷忙起来,怕前方粮食不够,有人还自发的将家里多余的粮捐了出来。
此举很快在芜县传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捐粮捐物。
就在这些物资从芜县出发时,京城的消息终于传到了林县。
毒语论虞老找到了。
上面确实有关于战虎的记载。
战虎,也叫脓斑虎。
自出生,身上就会慢慢长出大小不一的脓包,脓液若是渗入出血伤,毒素就会快速渗入带伤的身体,再慢慢吞噬其健康。
发热,出血,骨痛……直至死亡。
战虎常常把自己毒死,所以,此虎种几乎已经绝灭。
解法很简单,用其脓液,灌入虎心,煮熟,食之。
再加以调养,方能痊愈。
而着写毒语论的人,在被人追捕时,被虞家军所救,后加入虞家军。
虞清然怀疑,此人就是那个瘸子。
兰鸢和众人商量,当即决定马上启程赶往渠州。
书上记载,虎心要活的,再加以几味罕见药材,方可解万毒。
这几味药材确实难凑,好在温时宁所培育的那几种可以替代一些,药效都差不多,问题不大。
难就难在脓毒和必须是脓斑虎的虎心。
要去找一只可能绝灭不存在的虎,时间上耗不起,最大的可能,还得是拓跋羽那只。
消息快一步传给睿亲王,睿亲王良久无言。
谁又能想到,这背后竟有如此多的渊源。
周礼孝拧眉道:“兰鸢姑姑说过,傅问舟快速醒来不是好事儿,会加速他的死亡……既然知道解法,在他们到达渠州前,我们必须想办法弄到那只虎!”
别解法知道了,却输在时间上,那就真是天大的遗憾了。
睿亲王背手而立,沉道:“怎么弄?拓跋羽亲自带大军驻守,孟县现在固若金汤。”
在大军到来之前,他们现在只能勉强防守,这还是在拓跋羽老鹰捉小鸡似的逗弄战术下。
周礼孝犹豫了下:“王爷别忘了,夏州还有五万兵可以调用,左右夹击,不是没有可能。”
也所幸,夏齐两国,在得知梁国被大周策反后,也都选择了归顺,并和大周军合力将北蛮人追杀出城,没有折损太多兵力。
一切如太子所料。
但这得归功于北蛮的残暴作风。
睿亲王凝眉深思:“夏州是谁带兵?”
周礼孝道:“乔正将军和温子羡。”
听到温子羡的名字,一直沉默寡言的萧池眉头轻轻地跳了跳。
温子羡竟也能戴罪立功,这是他没想到的。
孙钱问:“乔正是个老将,温子羡是谁?”
他们离开京城太久,对新一辈的小将有些陌生。
说来话长,周礼孝没回答他,而是目光灼亮地盯着睿亲王,蠢蠢欲动。
“被拓跋羽挑衅的已经足够了,是时候好好干一仗了!”
睿亲王抠着胡茬,若有所思:“你们不觉得拓跋羽很奇怪吗?”
当然奇怪。
孙钱老早就想问了:“那厮究竟想干嘛,不会是故意把大军压在这里,寄希望于大周军收复夏齐梁的同时,帮他把北蛮王一起干掉吧?”
周礼孝朝他竖起大拇指,“不错,很敢想。”
孙钱瘪瘪嘴:“本来嘛,很明显呀!”
确实明显,可大周不傻呀!
首先,自己兵力不足已去干掉北蛮王。
其次,渠州加上百姓,还有几十万人等着他们救呢。
肯定是先扑近火,再谈远虑。
“拓跋羽究竟在耗什么?”
周礼孝很困惑。
所有人都很困惑。
“也许,他还在说服自己,或是在等一个契机。”
萧池突然开口。
所有人都看向他。
老实说,知道了在祈雾山发生的事后,黎阳军真有些不太待见他。
周礼孝就更不用说了。
看到他就会想起傅晚儿,想起傅晚儿心里就烦躁。
“什么意思?”
睿亲王挑高眉头,示意萧池继续说。
萧池沉吟道:“谋反不是一句话的事,它得师出有名,才能一呼百应……否则,就是乱臣贼子,风险太大。拓跋羽犹豫,是因为他没有足够的把握。”
众人面面相觑。
理是这么个理。
萧池又说:“想知道拓跋羽是不是真的想谋反,一探便知。”
“如何探?”
睿亲王凛着眉眼。
萧池垂着眸,目光幽深。
片刻后,只说了两个字:“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