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裴家满门被灭,上下四十多口无一人存活,连后院的狗都被抹了脖子,天子脚下,满城皆惊,帝王震怒。
皇帝厉声斥道:“给你们十日,必须查清楚。”
虽然箫思安已经成了宸王,但是如今刑部仍在他的控制之中。但这几日因为叶轻语中毒昏迷,箫思安一直在府里守着,没有上朝。
这件惊天大案便落在了监理司六皇子手中。
叶家
叶轻悟跪在祠堂,叶行舟手持着戒条朝着叶轻悟身上狠狠的抽打,斥责道:“我怜你自幼失怙,又在边关受苦多年,没想到竟然把你纵成这般心狠手辣,你可知错。”
叶轻悟跪在地上,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紧紧的咬着唇不肯开口。没错,裴家是叶轻悟灭的,当得知叶轻语险些死了,叶轻悟便有些疯魔了,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报私仇泄私恨的时机,会给箫思安带来麻烦,但是叶轻悟就是忍不住,想到那些陷害叶轻语的人害的叶轻语陷入昏迷,失去孩子,还能够安然无恙,叶轻悟便觉得无法忍受。
叶轻悟在得知了是裴萱儿下的手之后,便理清了头绪。裴萱儿儿那种猪脑子,不可能会知道碎心散,定然是东宫授意,裴家设局,裴萱儿下手。叶轻悟知道应该借这次机会顺着裴家去查东宫,虽然最后不能真的对东宫有什么影响,至少能够让皇帝心中起了芥蒂。事情已经发生了,按照叶轻悟的习惯应该是把局面最大利益化才对,但是叶轻悟却选择了最不利的手段。
叶家众人并不知道叶轻悟究竟做了什么,竟是引得一向好脾气的叶行舟大怒。叶行风见叶行舟发怒,便躲了出去。叶夫人与叶少夫人焦急的在祠堂外等候,不敢进去劝阻。
张媛也有些傻眼了,她从未见过叶行舟对叶轻悟发这么大的脾气,竟然还动起了手。裴家的案子闹得很大,想起当初叶轻悟杀裴萱儿时候阴沉的脸,又联想到叶行舟今日的行为,张媛被自己得想法吓到了。张媛是个聪明人,从一早就发现叶轻悟这个人有些阴险,仿佛是一条毒蛇一般,阴森森得盯着外面的一切。张媛有心让叶轻言疏离叶轻悟,但是二人毕竟是堂兄弟,不可能不接触。幸亏叶轻言被调去了军中,一年很少回府,便拉开了与叶轻悟的距离。但是张媛的儿子叶桓很喜欢叶轻悟,总是缠着叶轻悟,张媛有些不放心。好在叶轻悟也比较喜欢叶桓,待他很好,给他开蒙,教他读书,并未做出任何伤害叶桓的事情,张媛便觉得自己太多心了些。如今猜出是叶轻悟灭的裴家,心中惊愕,不敢出声。
梅香是张媛给叶轻语的,没想到却是害了叶轻语,张媛担心自己会被叶家责难,在府里谨言慎行,也不敢多加言语。
叶行舟终于打累了,厉声说道:“你一向做事谨慎,怎么这次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来。”
叶轻悟缓声说道:“他们不该伤害语儿。”
叶行舟说道:“你当初不听我劝阻,执意将语儿嫁入宸王府的时候便应该知道,她会面临着什么。”
叶轻悟说道:“是,大伯父说的没错,是我送语儿进的宸王府,她是我叶家的女儿,享受了叶家权势带来的一切,便应该为我叶家牺牲。正因为如此,我更要护她周全,不能让她被人所害,所有伤害她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叶行舟说道:“是都该付出代价,那你也不能灭裴家满门,你可知道会带来多少麻烦,你怎么不去灭东宫?”
叶轻悟认真的说道:“还不是时候。”
叶行舟气急,捂着胸口,说道:“你,你是要气死我不成。”
叶轻悟见叶行舟身形不稳,有些担忧,要站起来去扶,说道:“大伯父。”
叶行舟怒道:“不许起来,跪着。”
叶轻悟连忙又跪了下去。
叶行舟说道:“悟儿,你如此这般不顾后果,你让我如何敢把叶家交给你。”
叶轻悟静默无言,他猜的没错,叶轻言太过耿直,根本就接不住叶家的一切。而叶轻悟自小养在叶行舟身边,又被送去边关历练。叶行舟是要把叶家交到他的手中,叶轻悟说道:“叶家是兄长的,我,不配。”
叶行舟见叶轻悟神色哀伤,虽然气恼,但又怜惜叶轻悟,说道:“悟儿,你知道的,我从未将你当作外人,无论是你父亲还是我,都认定了你是我叶家的孩子。”
叶轻悟有些伤心的说道:“可我终究不是……”
叶行舟打断叶轻悟的话,“够了,你姓叶,一辈子都姓叶,是我叶家的孩子,这谁也改变不了。你要记住,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叶家。”说完这句话,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
叶轻言虽然不喜欢读书,但胜在乖巧懂事,从小并未让叶行舟操心什么。在这三个孩子中,叶行舟对叶轻悟放了最大的心思,寄予的期望也是最大的。如今见叶轻悟经历了边关磨难,不仅没有重视人命,反而更加不将人命当回事,叶行舟觉得自己多年的心血白付了。
叶行舟出了祠堂,对外面守着的人说道:“让他在这里跪七天,除了基本的食水,不许任何人去探。”
夜里,叶桓趁着所有人睡着了,包了早就准备好的糕点,溜进了祠堂。叶桓人小鬼大,竟然真的让他躲过了看守的人进了祠堂,小声喊道:“二叔,桓儿给你带了糕点。”
叶轻悟见叶桓进来,说道:“桓儿,你怎么来了?”
叶桓儿将糕点塞进了叶轻悟的嘴里,说道:“二叔吃。”
叶轻悟轻轻咬了一小口糕点,说道:“桓儿,二叔怎么教你的,君子当光明磊落,清正澄明,当有风范。你祖父罚我,是因为我做错了事情,你祖父不允许任何人探视,你偷偷摸摸的溜进来,实非君子所为。”
叶桓儿小屁股坐在地上,靠近叶轻悟,奶着声音,一脸严肃说道:“可是二叔也说过,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君子之行,虽然要以正道为本,然亦需要灵活变动,不可拘泥旧规,要通权达变。行舟于江河,顺流而下时的借水力加速,逆流下的调整帆舵,迂回前行,就像二叔遵守祖父的责罚,我溜进来看二叔,二者皆没有对错之分。”
叶轻悟知道叶桓儿是在狡辩,但又不得不称赞叶桓小小年纪便能如此的才思敏捷。叶轻悟一直比较喜欢这个侄子,经常带在身边教导,但是又担心他会学了自己的阴私手段,心术也会改变,便一直往正道上引领,同时又教会他不可拘泥陈规,如今看来,这个孩子学的很好。叶轻悟忍不住手捏上了叶桓儿肉肉的小脸,说道:“今后不可在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