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淑珍维持了许久眼前的姿势,原本以为是吸引住了箫思安,但是眼角的余光却是看到箫思安走向了那幅猴子抱松图。
仿佛是真的才意识到箫思安来了殿中一般,邱淑珍有些羞涩的说道:“陛下何时来的,怎么也不唤臣妾。”
箫思安站在猴子抱松图前面,漫不经心的说道:“朕看你望月出神,不忍心打扰。”话虽是如此,但是箫思安的眼睛一直盯着眼前的画看,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邱淑珍。
看着粗略的笔锋,箫思安便认定了这幅画是叶轻语亲手画的。想起曾经挂在这里的画,箫思安心中便觉得好笑。叶轻语这人还是这般不肯吃亏。
邱淑珍见箫思安盯着这幅画看,柔声笑着说道:“皇后娘娘说这幅画还是当初陛下专门为皇后画的。臣妾想着,皇后娘娘临摹的自然是比臣妾的更得陛下神韵。皇后娘娘命臣妾将这幅画挂在这里,自是比臣妾的那幅合适。”
箫思安知道邱淑珍是在上眼药,顿时觉得有些厌烦。往常他喜欢来晨曦宫,便是因为邱淑珍静雅淡然,心素如简,如空谷幽兰,深秋黄菊,不会让箫思安觉得累。如今她竟然也跟后宫的那些女人一样,开始耍心机手段了。
邱淑珍见箫思安的眼神转变,便意识到自己着相了,忙说道:“夜深了,臣妾伺候陛下歇下吧。”
箫思安问道:“你今日不是受了惊,还是好好休息吧。”
说着,便要离开。
邱淑珍怎么可能放箫思安离开,她的目的还没有达到。邱淑珍连忙说道:“这会儿臣妾好多了,幸亏皇后娘娘身边的香竹腰间藏了软剑,若不是香竹出手,臣妾怕是见不到陛下了。”
邱淑珍一面说香竹私藏兵器,图谋不轨,一面说那些杀手并不是单单针对的是皇后,还有自己这个贵妃。
箫思安不管邱淑珍真实的样子是什么,但是就喜欢她在自己面前表现的人淡如菊,宁静泰然。但是,今日,邱淑珍两次破坏了这个形象,这让箫思安很是不喜,冷声说道:“香竹的那柄软剑是朕赐她的,她在后宫持兵器,也是朕默许了的,贵妃有何不满的吗?”
邱淑珍没想到箫思安竟然真的恼了自己,一连的失误让邱淑珍有些慌张了,连忙跪下,说道:“陛下,臣妾知罪。”
做错了事便得认,箫思安喜欢这样的。
箫思安说道:“既然受了惊吓,便早些休息吧。”
邱淑珍跪在殿中,看着箫思安离开的背影,殿里挂满了的字画,都是模仿的箫思安诗画的风格。在这些诗画的衬托下,邱淑珍的背影显得孤寂可笑。
这一夜,宫里及宫外很多人都没有睡好觉,而刚被刺杀的叶轻语却是睡的香甜。台子已经搭好了,剩下的便是各路人马登台献艺了。
五王爷看着面前已经被剥了半身皮的刺客,忍不住躲在没人的地方呕吐。果真这种残忍手段,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做到的。今日事情闹的很大,许多人都关注着监理司的审问结果。
这些都是死士,审问中所有刺客都因受不了痛苦死了。没人知道监理司的拷问只是为了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监理司,好让陆川避开众人视线,全力去查。
早朝,自然提到了昨日的刺杀,虽然那些刺客都是冲着叶轻语去的,但是当时邱淑珍便在叶轻语下首的位置,邱家便叫嚣着那些人是冲着邱淑珍去的,站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还想祸水东引。
昨日张媛尚未回到府里,叶家便得了消息。得知对方针对的是叶轻语,叶轻悟便盯上了邱家。可是叶轻悟晚了一步,所有的证据都消失了,其中还有陆川的身影。叶轻悟便知道了箫思安的计划,虽然叶轻悟想要将邱家彻底打落,但是箫思安肯定是不允许的,叶轻悟只好忍着怒气,将这一笔账记下。
早朝在一片争吵中结束,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得知了监理司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所有的刺客都死在了昨晚。邱家放下心来,以受害者的身份收尾。
退朝之后,五王爷便去了御书房。自从箫思安登基之后,五王爷从一个闲王开始手握实权,每日忙忙碌碌的,他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废物。如今,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朝臣见到他都是小心翼翼的恭维,五王爷从未感到像如今这般畅快。五王爷自知自己能力有限,所以没事的时候便跟在箫思安身边,能力不够的地方,便让隆盛帝心弥补,所以五王爷无论做什么事都还算顺利。
他知道陆川应该有了线索,在下了早朝后,便屁颠屁颠的去了御书房,想看看是不是跟自己想的一样。
箫思安见五王爷跟着进了御书房,也没有在意,问道:“情况怎么样?”
陆川说道:“跟陛下猜测的一样,那些都是邱家的死士。”
五王爷眼睛一亮,说道:“果真跟本王想的一样,我就觉得那邱淑珍一直惦记着皇嫂的皇后之位。”
五王妃曾经因为难产,险些一尸两命,是叶轻语托人寻到了传说中的胎安丸,才让五王妃顺利诞下孩子。自此之后,五王爷便只认叶轻语为自己的皇嫂。
箫思安瞥了五王爷一眼,说道:“那是朕的妃子,只呼其名,成何体统。”
五王爷忙连连点头,说道:“嗯嗯,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陆川说道;“所有证据属下都已经整理归档,只等陛下需要的那天。”
箫思安点点头,将一直留在御书房看热闹的五王爷赶了出去。
长乐宫
叶轻语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知道檀儿来了,便命人都出去了。
檀儿进来,朝着叶轻语屈身行礼,说道:“娘娘,家里送来了消息,昨天的事情确实是邱家所为,但是二公子没能拿到证据。陛下也派了陆川去查这件事情,应该是拿到了证据,但是陛下现在还不想动邱家,所以贵妃和邱家都会从这场刺杀中毫发无损的脱身出来。二公子让娘娘暂时先忍耐些,不要轻举妄动,保护好自己便可,一切有他处理。”
叶轻语点点头,说道:“有劳兄长了。”
檀儿见叶轻语没有旁的话,不由的多嘴说道:“二公子很担心皇后娘娘。”
叶轻语瞥了一眼檀儿,没有怪她多嘴多舌,说道:“转告兄长,本宫很好,没有受伤,也没有受到惊吓。”
檀儿轻声说道:“奴婢一定会把娘娘的话转告给家里的。”
得知昨日是邱淑珍下的手,叶轻语并不意外,虽然恨她,恨叶家的人不少,但是有能力在宫中及春华宴上做手脚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自己若是出了事,最大的得利者便是邱淑珍及邱家,她们的嫌疑自然是最大的。
争斗吗,你死我活,有输有赢,叶轻语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箫思安的态度。这若是原来的箫思安,得知有人刺杀自己,肯定会不择手段的将那些人都处理掉,绝对不会允许叶轻语的身边有任何危险存在。但是现在,箫思安是帝王,明知道邱家一直想灭了叶家,邱淑珍一直想要弄死叶轻语,可他竟然还允许她们存在,不仅允许她们存在,还给了邱淑珍宠爱。果真是帝王多薄情,兰因絮果,即便是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到最后,竟然也成了如此。
纵横之术,更多的是考量算计,而如今的箫思安,便是此术的佼佼者,放弃了最初的诺言,抛弃了叶轻语,选择了那条他最厌恶的帝王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