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不谈这些悲情的话题。”
燕凌九又抬眸凝视着甘商临:“商临,你是对我最好之人。
以后你若有需要我帮助之处,我燕凌九愿为你、为此友情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甘商临眸色又微微深暗。
给点钱财,她便愿粉身碎骨。
燕凌九,看似冷漠,实则纯善热忱。
如此之人,他甘家亦愿全力扶持。
短短时间,甘商临已在脑海之中筹谋了无数政局之事。
“哒!哒!哒!”
外面的雨夜里,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是战寒征听小桃说了事态后,淋着滂沱大雨急切赶来。
与凛打开门时,战寒征那高大冷肃的身躯出现在房门外。
甘商临长眉微微一皱,燕凌九却很坦荡,脸不红心不跳地主动开口问:“寒征,你怎么来了?”
她没有任何心虚,还介绍:“这位便是甘公子,方才我险些晕厥之际,是商临救了我。”
战寒征看了甘商临一眼,行一谢礼:“多谢甘公子。”
他并未多想,毕竟在他心里,燕凌九性格过于豪爽,不是那等情情爱爱、水性杨花的女子。
他目光只落在燕凌九身上,大步走进来,带了几分急切:“伤势如何?”
“咳咳咳……没什么大碍,还撑得住。”燕凌九明明脸色惨白,站得有些摇摇晃晃,可还表现得十分坚韧的模样。
战寒征这些日子心里的不悦,在看到她这副伤况时,所有情绪烟消云散。
他一把将她平抱而起,大步往外走。
甘商临深黑的眸中,尽是那抹身影被战寒征抱着的画面。
燕凌九还虚弱地依偎在战寒征怀中,并未回避他。
在他面前,也并不掩饰她和战寒征的感情。
显然,她很坦荡,只单纯把他当做朋友。
不知为何,他心底莫名腾起一抹不悦。
这一夜,战寒征亲自将燕凌九抱回去,亲自彻夜照顾。
燕凌九受伤还坚韧地拿出二十万两银票,交给战寒征:“秦酒钱财我未亏损,你收入账房保管好。”
这一举措,引得全府人难以置信。
本以为燕凌九亏损众多,未曾想一夜就拿回来这么多银子!
凌策军师,不愧是凌策军师!
战寒征虽心有疑虑,可追问再三,燕凌九也只说是正当得来。
他不再多问,看到燕凌九额间的伤,下达命令:吴荭霞幽禁锦绣院,不得迈出半步!
即便燕凌九真亏损,他也不会因钱事伤一个女人。
母亲,实在是凶恶无状!
而在他们离开后,甘商临亦吩咐与凛:“将吴氏伤人之事,传扬出去。”
虽孝道为上,不可对长辈动手。但世人的议论、目光,至少能令吴氏收敛点。
总不能真任由凌策在战家受尽欺负。
当夜,吴荭霞伤害燕凌九之事,在整个咸陵城传得沸沸扬扬,甚至顺着甘氏的脉网,广传至天下。
世人皆知,燕凌九被恶婆婆险些谋杀;吴荭霞,在天下人眼中,成为“歹毒恶婆”的代名词,乞丐听了都要吐上几口唾沫。
吴荭霞被禁足在院子里,第一次体会到百口莫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明明以为燕凌九嫁入战家,她的日子就会越来越好的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谁能帮帮她……谁能证明她的清白!
竹林间,广厦作场。
即便是夜晚,依旧灯火通明,烛光璀璨。
一个个女子有条不紊地在作场间忙碌着药材琼膏的炼制。
陈玉皎亦走在其中,查漏补缺。
不过外面的事到底还是传了不少进来,许多女子都在议论着:
“以前我觉得成婚只是两个人的事,后来发现是两大家子。”
“遇到恶毒婆婆,是一生最凄惨之事。”
“吴荭霞之前就想谋害玉华公主,如今又对燕姑娘下手,实在是太蛇蝎心肠!”
连跟在陈玉皎身边的春鹭也道:“还好公主脱离了战家,不然不知还要被那恶婆子折磨多久。”
陈玉皎停在一箱箱紫灵芝前,检查质量,红唇轻启:“看事不可看表面,此事,未必是吴荭霞所为。”
一来,和吴荭霞相处七年,她了解吴荭霞的性格,爱慕虚荣,爱贪小便宜。
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被逼到绝境时,不会想着谋害人,这也是当初她会引诱吴荭霞听到谈话、狗急跳墙的原因。
二来,如今燕凌九亏损巨额资金,亏的都是战家的银子,吴荭霞的性格只会让燕凌九还钱。
若伤着燕凌九,燕凌九还怎么还她钱?
三来,她听夏蝉说过,燕凌九受伤后独自离开,恰巧碰到甘商临。
这世间哪儿有那么多凑巧?不过是苦肉计。
陈玉皎看事情看得十分清醒、透彻。
其实这一切,也与她们无关。
在燕凌九一心想纠缠男人之时,她只想做好自己的事业!
陈玉皎对所有女子道:“她们的事不可再提,无论何时戒骄戒躁,做好准备,明日开始,是悦己广铺天下的佳时佳日!”
果然!
因为金枝玉叶的声名狼藉,众人忽然又想起悦己的存在。
这么久以来,悦己一直风雨不改的开着门,之前在悦己买贝壳琼膏的女子们,肌肤也比去金枝玉叶的女子肉眼可见的好上不少。
无数人涌入悦己,购买贝壳琼膏。
也有无数人发现,悦己一直默默无闻,低调行事,没有任何花里胡哨。
这些日子陈玉皎还一直在认真培养人才,所有女子们抓药、配置等处理得井井有条,毫不杂乱。
店内没有一个男人,全是女子,每个女子穿着素雅,干干净净,不骄不躁,丝毫没有金枝玉叶的浮夸。
有了对比,一日之内,悦己的门槛几乎都被踏破,门庭若市。
忙到夜晚,才总算关门。
陈玉皎盘点了下,入账之多,甚至超越开业当日。
这代表着:悦己,将就此扶摇!
这是一桩喜事,只是之前做的所有贝壳琼膏全数售罄,上一批购买的紫灵芝又快用完了。
她不得不易容成容弈的模样,彻夜策马前往广德堂。
这些日子,她给九人发了些医书,以“上山寻药遍访”为由离开,不定时出现,也没有任何人怀疑她,约束她。
今夜她来,广德堂已打烊,九个大夫全回家废寝忘食的看医书。
陈玉皎用钥匙顺利打开库房,卖出大批量的紫灵芝,相应钱财也放入药铺的账房。
只是关门时,恰巧碰到甘商临策马路过。
高坐马上的他依旧一袭紫衣,带着与生俱来的贵胄之气。
见到她,甘商临勒马停下,长眉微拧:“如此深夜,容公子还未休息?”
陈玉皎如实道:“有人急买药材,来开个门。”
甘商临未多想,神色间反倒腾起两分感激。
容弈,为甘家药铺太过操心。
深夜因他人买药还急急前来,更可见医德之高。
甘商临心生好感与钦佩,吩咐:“与凛,护送容公子回去,将各国运来之物,送些至容府。”
夜里时分,海齐国的珍珠,北燕的裘貂,南楚的玉石文房四宝、稀奇水果等,应有尽有的送到。
陈玉皎看着满屋子的物事,眸色微深。
其实甘商临处事有道,不愧为第一世家的掌权者。
本是个聪明之人,但不知道为何,竟会被燕凌九所蒙骗。
似乎燕凌九有什么光环,让这些男人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翌日。
陈玉皎去悦己时,在金枝街巷恰巧又碰到一行暗骥卫步行而出。
被簇拥在前的甘商临显得更加尊贵显赫、不容接近。
他身后的人端了些锦盒,显然是从其中拿出不少物事,每个人行事匆匆,似乎要去忙什么大事。
今天一早传,燕凌九高烧不退,昏昏沉沉。
她出了事,一个烂摊子自然全由甘商临协调解决。
甘商临边走还边在吩咐与凛:“你送药去一趟战家,若战家人还为难她,立即前来通禀。”
“是。”与凛离开之际,又问:“那欠据要写吗?”
足足二十万两白银,甘家的钱财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与凛亲自看到自家主子经常深夜筹谋,处处布局,还是应当立个字据好。
甘商临却道:“不必。”
陈玉皎路过,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她眉心微微一皱,不用想,甘商临给了燕凌九巨额的钱财,还连字据也不立。
看在昨夜他赠送那么多物品的份上,陈玉皎停下脚步,看向被暗骥卫簇拥着的甘商临,提醒:
“甘公子,管中窥豹,人心难测。万事最好账目清,方可日月明,无后患。”
甘商临的脚步顿时一顿,目光落向她:
“玉华公主,此话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