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荣看见陈光摊开的笔记本,上面记录着:“考虑夜宵店、考虑合伙、重点考虑湘川口味的师傅,可以考虑畅销的小吃品牌加盟。”
在往常,陈光的笔记本,手机都不避讳谢荣。可是,此时谢荣看见这些,心里翻腾起来。
下午,阿武已经跟谢荣通过电话,“嫂子,我找过我哥了,他没什么事,就是累了,累得不想说话,而且,我感觉他也快恢复了,他好像有新计划,要开什么夜宵店之类的,估计是心思放在这个上面,对周围都忽略了,放心没事。”
谢荣得到小叔子的回话,顿时感觉精神上的压力消失了,“没什么事就好,我就怕他把事情放在心里,时间久了,拖垮身体。”
阿武:“没事没事,都跟他说过了。”
可放下电话没多久,从服务员中传出的话让谢荣大大地惊心。
后厨,服务员趁间隙休息,也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聊天。
一个低沉的女声:“什么真的假的?兄弟俩在雅座聊天的时候,那个那个自己承认的。说是原来那个一等一的漂亮,原来就是喜欢的,不过当时穷,就放弃想法了。弟弟要那个算了,好好过日子,现在这个很好,那个就答应了。”服务员用了很隐晦的表达。
“啧啧,还有这样的事情。不过,也算是不错的,多少有钱人在外面找小三,小四的,这个也就是以前的,还听人劝就放弃了。”
“那算不错的啦。就怕嘴上说一套,实际上做一套。”
“咚咚”有人使劲敲着门,一下子打断几个人的聊天,“聊什么?少传是非,老板最讨厌人传是非了,老店那边都有规定,任何人的私事都不许带到店里,你们在这里瞎聊什么?小心给抓到,饭碗不保。”
几个服务员立刻就散了,过了一会,谢荣从储藏间走出来,脸色发白。储藏间与后厨休息间就是用木板隔断而已,刚才服务员间的闲聊,谢荣听得一清二楚。
谢荣在雅座坐了一会,心里确定服务员说的就是陈光和阿武的聊天。开饭店的,什么人没见过,自己周围的有钱人多得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可现在,这种破事就是找到了自己,该怎么办呢?
谢荣忍住一阵阵的揪心,决定先解决店里的事情,招手叫来领班,“最近,店里有什么事情需要老板出面解决吗?”
领班还不知道后厨发生的事情,笑着说:“没有什么事情,一切都很正常。”
谢荣:“那就好。最近,店里有不少新员工,你按店里的制度要求给他们培训,不然,新员工违反制度规章都不清楚,别受了处罚喊冤。”谢荣有些声色俱厉。
俗话说:再大的店面,消息圈也没有手机大。
领班发现谢荣拉着脸,心里立刻明白,有人把雅座的事情传到老板娘耳朵里了,立刻表态:“明白了。其实,培训已经在进行,就是因为店里有点忙,进度慢了些,我马上加紧培训,对所有人严格要求。”
谢荣看着领班表完态,口气立刻软乎下来,挥挥手说:“你去忙吧,我还看看账。”
谢荣雷厉风行地整治完店里员工,一个人坐在雅座,三心二意地翻着账本,气恼啊!这么多年,居然会比不上一个从来没有真正在陈光生活中出现过的人。
谢荣不断纠结,不断推翻又重塑自我,“近20年的夫妻,该有的信任还是有的,阿光也从来没说过我的一句不好,他总是说现在的生活很幸福。两处的消息都说阿光放下了,除了相貌,我那那都不比她差。他是放下了,天啊,阿光心里一直有她,她从来都没在我们的生活中真正出现过,就这么死死占据人的心灵?男人心里的白月光居然这么有魅力?唉,放下就算了。可是,我的心里怎么都不舒服。揪着不放?就不行啊,弄不好事情会不可收拾,我心里不舒服,就只能忍着了。”
谢荣在雅座里翻来覆去的看账本,看一些无用的宣传报,店里的人都很有眼力,上好茶,再没人出现在谢荣身边。
过了许久,谢荣回过神,发现自己手上捏着一张“临县美食节”的宣传海报。
临县属县城,距离谢荣的城市7、80公里,往返2个小时足够,谢荣灵机一动,一个计划浮出水面,“行吧,人要有空间,有隐私,我就给足你。”
谢荣看着陈光的笔记本,从包里拿出“临县美食节”的宣传海报,与陈光的笔记本并排放好。
浴室的水声“哗哗”响。
陈光拿着美食节的宣传海报,走到浴室门口,大声问:“你把这个放在我桌子上,干嘛?”
谢荣隔着门说:“给你看看。”
陈光不以为然地说:“县城的美食节能有多大搞头?那些大多是当地的餐饮店参加,基本上就是个促销会。你这又要往返的,累死个人,店里现在生意不错,难到还不够你忙的?别去了。”
谢荣简洁地3个字,“我要去。”
陈光摇摇头,“你这是安逸日子不过,要过操劳命日子。一周是吧?行吧,我给你安排好,不指望能赚多少,全当你去放松的。”
谢荣:“你给我安排好,谢谢关心。”
临县美食节。
谢荣带着2个服务员,来到自己的位置,挂好“光哥烧烤店”的招牌,贴好价目表,开始摆摊营业。
美食节的氛围,与谢荣在街巷摆摊时很像,谢荣精神很放松,生意自然也很好,3个人在一块有说有笑的。
谢荣一边烤串,一边往外张望:“就喜欢这种感觉,轻松自在。”
胖服务员:“姐,我就觉得你来这里真挺高兴的,不光是因为生意。”
谢荣反问:“不光因为生意好?那还因为什么?”
瘦服务员收拾桌面回来,接过话,“天气好,生意好,姐的精神特放松,笑容都多了。”
胖服务员:“就是就是,应该还有,姐的有段特别美好的记忆,和这里能呼应起来吧。”
谢荣都有些惊讶了,两个在店里完全不起眼的服务员,观察力居然这么强。
“你们这观察能力很强啊。是啊,你们说得都对,这里特别像我跟阿光刚开始做生意的地方,那时候日子特简单,只要有生意上门,就开心的不得了。”谢荣回忆起过去,笑容甜甜的,带着感染力。
两个服务员也跟着笑了起来。
胖服务员说:“姐,我们这不完全是观察,更多的是共情。”
瘦服务员:“姐的笑容感染力很强,我们都被感染了。”
谢荣手一挥,“说得好,咱们今晚就不赶回去了,就住这里了,省得跑来跑去的,这里晚上11点收市,我们早点收摊,我请客,咱们一起逛逛。”
“好好,谢谢姐。”
“太好了。”
陈光接通电话,“什么?你们晚上不回来了,就住在当地,我就在家带孩子了。”
谢荣觉得好笑,“带孩子,咱家那个孩子还用你带?她巴不得你不管她。”
陈光:“行吧,难得荣姐玩得开心,这是要放飞自我了。”
谢荣随口一句,“嗯,这么多年了,你还真以为我喜欢提心吊胆,累死累活?少来吧,怎么滴也该我轻松一下,做做自己,放飞一下了。”
陈光:“好,荣姐放心吧,这边交给我。”
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谢荣直接挂断电话。陈光把手机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似乎怀疑刚才不是跟自己老婆在通话。
陈光招手叫过领班,“这几天,我在那边,店里有什么事情要我解决吗?”
领班眼珠一转,“哦,这几天没有什么事情要解决。前几天,荣姐要求店里加强培训,要求按店里的制度严格管理,就这些。第二天,荣姐就带人去参加美食节了,现在店里情况很好。”
陈光问:“什么事?”
领班低声说:“就是服务员里传,老板和阿武哥聊天的事情,可能老板娘知道了,就要求加强管理。”
陈光:“知道了,你去叫旺哥来。”
旺哥小跑着就来了,“光哥,找我?”
陈光:“明天,你到我说的几个市县考察一下市场环境,看哪里合适,回来总结一下。这周末,美食节结束了,我正好有事去临县,顺便接她们几个回来,你们就不用去了。”顿了顿,又说:“老板娘要求加强管理,我刚才看了一下,确实有这个需要,你安排一下,不要店里像一盘散沙。”
旺哥:“好的。”转过头,狠狠瞪了远处几个扎堆的服务员一眼。
周末,美食节结束,陈光和阿武各开一辆车去接谢荣等人。
阿武和其他两人很识相,整理好东西,也不等,坐上阿武的车就走。走到半路上,阿武才交待胖服务员:“帮我打个电话给老板,说我们就快到店里了,问问老板他们还去不去店里?”
胖服务员立刻执行命令,跟着就回复说:“老板和老板娘说不去店里了,他们还有事情。”
阿武乐得轻松,“不去还好些,你们收拾好东西就下班,就说我说的。”
两个服务员巴不得有这句话。
陈光刚考完驾照,手正痒着,握着方向盘说,“让他们先回去,我们逛一圈,放松一下,再回去。”
谢荣关切地问:“是要去看看餐饮分布情况吗?”
陈光笑着说:“没这么迫切,再说,咱们忙了大半辈子了,该学会适当放松心情了,我这老了,还指望有个好身体,陪在你全国各地的走走。”
“就我俩?不带爸妈,不带孩子?”
“就我俩。”
很简单,很普通的几句话,谢荣大概明白了陈光的意思,顺着话题说:“行啊,有你这句话,我也知足了,不然,我还以为要换位置了。”
陈光看了谢荣一眼,笑着说:“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也就你看得上我,赵老师看我这种人,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感觉,咱俩秤砣配秤杆,挺合适。”
谢荣听见这话哭笑不得,“呸,你放屁,什么秤杆秤砣的,她看上你,你就不是癞蛤蟆了?”
陈光:“是是,你说得对,我是癞蛤蟆。”这自损的话,让两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谢荣看着陈光车开得起劲,也不由得手痒,“找个地方,给我开一会。”
陈光找了块空地,手机响,陈光下车给谢荣练手,交待一句:“你慢点开,我下去接个电话。”
陈光找个就近土坡,指手画脚地跟电话那头的人打起了嘴仗。
“轰”一声响,眼前沙土飞扬起来,谢荣驾驶着车辆,把空地旁的一棵碗口粗的树生生撞断,巨大惯性下,车冲上了一个半米高的土堆。
陈光拿着电话呆若木鸡,愣了一会,陈光跳起来,冲向不远处。
拉开车门,谢荣被卡住了,人还清醒。
陈光哆嗦着报警、打120、打阿武的电话,通知店里来人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