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的话信息量太大,假王人禾甚至听不大明白,不过经她这么一敲打,假王人禾心中忿忿不平,也更心虚了,当下便大声嚷嚷叫工人们开工,然后闭紧了嘴巴不敢再多说一句,唯恐说不对了露馅儿。
他来到千机弩旁,意气指示工人拆零件。
旁边传来个冷冷的声音,“谁叫你们动千机弩的?”
假王人禾一看,嚯,又是个少年,鬼鬼祟祟地猫在千机弩后面,看上去比那个什么秦世子还小一点,难怪刚刚没发现他。
他不满地对着身后的人道,“军器所是什么地方,怎么容得这些毛头小子进出入无人之境?”
假王人禾只看衣衫认人,沈少白今日也是一身常服,在他眼里不外乎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凌天佐乐了,敛起手躲在一边看热闹。
假王人禾身后的人小声提醒道,“大人。。。这位是宁王殿下。”
说罢便赶紧跪下了,假王人禾大脑一片空白愣在原地,他身后的一群人呼呼啦啦跪下。
假王人禾自然知道沈少白的身份,他立刻跪下请安,之后便点头哈腰地走上来寒暄。
沈少白对王人禾大名早有耳闻,他一直对此人好奇,十分向往,结果今日一见大失所望,他曾假想过多次王人禾的风貌,没想到竟然是个沽名钓誉的小人,甚至还不如秦陵那个傻儿子有眼色。
他今日接二连三地被人打扰,心中早已是烦躁无比,面对着一脸谄笑走上来的假货,沈少白再也没了好脸色,他冷脸道,“滚!”
假王人禾身形晃了晃,笑容僵在了脸上,他身后的下属见状急忙上前想向沈少白澄清误会,好为他解围。
孰料沈少白却不理会,对着走上前来的下属淡淡道,“你也滚。”
军器所的空气凝结了,从里到外都透露着尴尬。
假王人禾不敢硬刚,只得匆忙行了个礼带着一群下属退了出去。
凌天佐最近两日被假王人禾一堆乱七八糟的命令搞得烦不胜烦,碍于圣旨不好发作,只得由着他胡来,此刻见他吃瘪,凌天佐早已在肚子里笑开了花。
秦臻将凌天佐给的材料和器材都抱回了双茶巷,打算就在这里炼制了。
这就是有个独立小院落的好处,做什么事情都没人打扰。
材料都齐了,秦臻做起武器废寝忘食,又过了两日,新武器终于出炉了。
她手持新武器站在院子里,相思木做成的骨架在阳光下泛着特殊的光泽,而玄铁被秦臻制成了一片片纤细优美的羽毛状,依次嵌在了扇骨上。
她手持玄铁扇拇指食指将扇骨一错,“唰”得一下扇子被展开,接着秦臻右手一抖,只听见“嘤”得一声,数百道极细小的亮光瞬间飞快地向着前面一百八十度迅速飞出,钉进了院墙上,之后便是一片寂静。
?
就这?
秦臻纳闷,走上前查看,只见院墙上已经呈各种蛛网状密密麻麻碎裂开来,一阵风吹过,碎裂的砖块开始簌簌往下掉,秦臻急忙闪开。
哪知砖块越掉越大块,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哗哗啦啦”秦臻院子里的动静越来越大,惊动了左邻右舍。
杨慎和裴琰此时都在双茶巷的宅子里,两人闻声而来,只见秦臻的院子塌了大半,被毁得不成样子,而她则灰头土脸地站在院子正中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杨慎目瞪口呆,喃喃道,“你在干什么?我平日叫你多积德你不听。。。你看看,这是。。。被雷劈了吧?”
裴琰心细,他走到废墟当中,捡出几枚小针,向着秦臻道,“这就是你说得新武器?”
秦臻抖了抖头发上的土灰,看了看手中的玄铁扇有些不可思议道,“是啊,没想到这玩意儿威力这么大。”
杨慎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扇子,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用相思木和玄铁做了这么一把扇子,扇叶镂空雕花,扇形极其优美,细看才发现扇骨中另有乾坤,各种极其复杂的机关藏匿其中,一次能存放发出上百枚针。
他极为震惊地环视四周参差断裂的土墙,向着秦臻道,“这都是这把扇子造成的?”
秦臻点点头。
杨慎顿时失语了,他拿着扇子机械地一开一合。
裴琰向着他催促道,“别傻站着,阿臻这院落须得找个工匠来修葺,暂时是住不了人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你家聊吧。”
杨慎领着二人去了他买的宅子,秦臻一看,杨慎的宅子果然离她不远。。。看来三个人都买在了双茶巷做起了邻居。
进了宅子,杨慎叫福昌送了水和毛巾来,他嫌弃地看着秦臻道,“你先擦一擦。”
秦臻湿了湿毛巾,慢慢擦着脸,杨慎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撼中,他拿着玄铁扇久久不能回神,“你小子。。。这把扇子足可以一当百了,丘泽之在世也不过如此了吧。。。”
秦臻十分满意这把武器的杀伤力,她咧嘴嬉笑道,“过奖,过奖!”
裴琰却无暇顾及这把新式武器,他向秦臻道,“对了,前几日你交代我做得事已经办妥了。”
杨慎狐疑道,“你把弩箭送给裴少卿了?”
裴琰嘴角一扯,“他倒是想跟我买,我自然不可能卖给他,只说是武试借给他用的。”
秦臻有点可惜,“卖给他多好,以后我还能再做。”
杨慎却抢先一步道,“这是你做给我们的,哪能卖给别人。”
裴琰点点头,“裴少卿昨日又来找我,说是谢家也想借一把,问还有没有,我没给他答复,只说再帮他找找看。看来上次文试九华书院和玄明书院落了后,裴家和谢家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看来三所书院上次文试落了下乘,都卯足了劲儿要在武试上大显身手,好借此机会找回颜面。
秦臻目光投向杨慎,杨慎大感不妙,护紧了胸口,“不借!别来找我!”
秦臻的魔爪伸向杨慎,“别那么小气么,把你的小弩借给谢麟,想想赌注!”
她一提赌注,杨慎瞬间犹豫了,这才不情不愿地拿了出来,“可别给我弄坏了!”
裴琰接了过去,会心一笑。
秦臻拍了他脑袋一把,“要是弄坏了,爹爹再给你做!相思木,有的是!”
杨慎还兀自嘟哝着,“你倒是财大气粗,我这就去押三万两在九华书院,叫谢麟提着点劲儿,可别辜负了我的闪电!”
秦臻和裴琰不解,“什么闪电?”
杨慎冲着裴琰手中的弩努了努嘴。
秦臻和裴琰一愣啼笑皆非,杨慎是真的爱惜这把弩箭,竟然还给取了名字。
驿站中,赵仪喜得坐不住,在屋里来回踱步,他向着容时道,“还是你的计谋奏效!这一下竟然连王人禾都给诈了出来!只不过沈明舟令他掌管军械所,咱们要怎么去试探试探?”
容时却道,“不急,先观望观望,等武试结束以后再去探他的虚实也不迟。”
赵仪现在喜出望外,一切都以容时马首是瞻,哪会有什么异议,“好的好的,就听你的!”
说罢他又想起了之前的文试,“说来那翰辰的学子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文试竟然能将你压下去。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若非那试题是我和严振松共拟的,我几乎以为是漏题了。审阅试卷的时候,我就在两张卷子中迟疑不定。以我之见,你是不会为大燕献上洛水治理之策的,但大燕的学子中,我又看不出谁有这般能耐。”
容时自然知道翰辰那篇文章的分量,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吊儿郎当的身影。
这位世子当真是可造之材,可惜燕人不识货,错将珠玉当瓦砾,而这位世子看起来对权势也没什么欲望,天天跟她的朋友厮混在一处,她那两个朋友。。。也没什么野心,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