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什么？
这个命题太大了，大到人们只以为是虚无缥缈的传言。
可，就算人们都说不出来爱情是什么。
但是，依旧有着无数有情人们相信着爱情。
虽然，这是一个爱情也能够‘造假’的年代。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所谓的真爱。
那么，
可以说是大部分的‘真爱’都发生在校园里面。
这对男孩和女孩就是一对普通的情侣。
普通的相识，普通的相恋……
男孩名叫安少杰，女孩名叫朱秀秀。
男孩用一根棒棒糖表白，女孩接受了。
然后他们相爱了。
相爱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可如果不相爱，就算是千金也不能在一起。
和大多数的‘爱情’一样，这对情侣的恋爱也是命途多舛。
男孩家里很穷，女孩患有精神疾病。
但是，他们过得很开心。
很快，四年大学就过去了。
他们也相识了四年，男孩带着一根棒棒糖来找女孩。
那时候很流行一种巴掌大的‘超大棒棒糖’，男孩手中的就是这种，而且还是他熬夜去排队抢购的‘限量款棒棒糖’。
不算贵，但很难买。
可是，
女孩的‘精神病’发作了，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一个人跑到了殉情池去。
一步、一步、一步……朝着池子中走去。
就在这时，男孩冲了上来。
后面的经过已经很显然了，
男孩下去救了女孩，但是他却永远的陷落在殉情池中，兜里还揣着那颗没有送出去的棒棒糖……
……
这段爱情故事就是这样。
开始得普普通通，结束得平平凡凡。
没有什么可歌可泣的经过。
或许在‘成熟’的中年人眼中，那只不过是天真少年的冲动之举罢了……
但是，这证明了殉情并不是古老的传言。
或许还是有爱情存在的？
林应并没有深究。
此刻，
他站在一棵大树之上。
目光幽幽地看着一个病房。
皎洁的月光自窗台洒下。
一个清秀的少女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这是一间独立病房，
从床边延伸出来的绑带，
就可以看出床上这个女生是个‘重症病人’。
她，叫做朱秀秀。
曾经是安庆文理工商管理专业的学生。
也是鬼想要送出棒棒糖的对象。
“大半夜的，一个人跑到殉情池边。”
“她，真的只是精神病发作了吗？”
虽然林应也不想给这罕见的‘爱’添上一道污浊。
但是黑暗的事情见得太多了，让他下意识地不太相信这个世界上的某些美好。
毕竟，
安少杰可是送上了他宝贵的生命，
而朱秀秀却是好好地活了下来。
虽说，
她也没有活得那么的‘好’。
林应回想着刚才在值班护士那里打听到的消息。
在和安少杰‘阴阳两隔’之后，
朱秀秀的精神疾病彻底地爆发了。
毕业后最开始那两年时光，她还保留了一分清醒。
之后，她便一直待在这精神病院中。
据护士所说，她患有狂躁症、臆想症、人格分裂症……等多种混合型精神重症。
一个人待在独立房间里，是因为她的家庭环境很好吗？
事实上，她只是个无父无母、在孤儿院中长大的孤儿。
享受独立病房，
单纯是因为她‘病得太重了’，甚至还被列为‘危险病人’。
从那被绷带绑起来的架势，就能可见一斑了。
手一挥，安少杰从百鬼录中飘出，幽幽的站在林应的身侧。
“我在这儿等你，棒棒糖就由你亲手去送给她吧。”林应对祂递出一根腐朽的棒棒糖。
祂被困在了殉情池附近，并不知道还能被林应通过百鬼录带出。
此刻，林应既然已经带着祂出来找到了女孩，那么棒棒糖自然就得由祂自己去送了。
至于祂当年身死，是不是真的有‘诡’，甚至于和女孩有关。
他也不想去管了。
毕竟，在安少杰的‘诡梦’之中，他并没有看到女孩阴谋下手的具体表现。
所以，他还是愿意相信这是一场纯粹的‘校园真爱’。
谁知，
安少杰居然摇了摇头，不去接受林应手中的棒棒糖。
“怎么，你不愿意？”林应挑了挑眉。
安少杰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病床内的女子，沉默一会儿，艰难地回过头看着林应，央求道：
“人鬼殊途，她看到我会害怕的，所以请你帮我交给她吧。”
林应摇头一笑，道：“看不出来，你倒还是个暖男。”
“她一向是很胆小的……”
安少杰咧了咧嘴，但是却没有半点笑意，毕竟鬼怎么可能会有笑意呢？
林应眼睛微眯，有些凝重地看着祂。
似乎，这只鬼有些不简单啊？
这灵智……好像高的有点离谱了！
如果是彻底觉醒爆发了，少说也得是个A级鬼物吧？
一只A级鬼物，
即便是如今已然超凡的他，恐怕都会甚为棘手吧。
不过，
既然无字鬼书已经记录了祂的请求。
那么待完成了之后，祂便是属于本殿主座下鬼卒了。
“桀桀桀……”
林应冷笑一声，淡淡道：“也罢，送佛送到西，我再帮你一下。”
顿了顿，他又道：“如果可以，我看能不能把她的病给治好。”
有关朱秀秀‘精神疾病’的成因，林应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你…能治好秀秀的病？”
安少杰的鬼躯有些颤栗，阴冷的声音隐有激动，“如果您能把她治好，我必定为您驱使。”
林应不由得再看了祂一眼。
这灵智，简直是高的有些离谱了啊！
甚至，不像是一只鬼，而完全和人一般无二了。
要知道，
身为b级上等的鬼蛛，也只是在面对昔日情郎时才会有几分感情色彩，其他时候还是和鬼物一样浑浑噩噩的。
灵智……鬼灵……
莫非，娘子口中的鬼灵级，便是A级鬼物？
林应若有所思，回答道：“我尽量吧……”
语毕，
他身子一动，便如鬼影般悠悠落入病房。
看着躺在地上、脸色白得不正常的朱秀秀，林应面露沉思。
他之所以能够猜测朱秀秀‘患病’的原因，那是因为，他认识朱秀秀。
好吧，说认识倒也不准确，但他确实是见过。
在一个可怜女鬼的诡梦之中。
没错，就是安阳孤儿院中的聂小娟。
朱秀秀的年纪比聂小娟大，相当于一个大姐姐的人物。
在聂小娟还很小的时候，她所做的便是聂小姐以后所做的事——在马良善的魔爪下，保护弟弟妹妹们。
一直到她的年纪长大，有了在社会上独立自主的能力，这才离开了孤儿院。
然后，恐怖的噩梦就轮到聂小娟了……
“妈的，不能去想了……”再度回想起那畜生所犯下的罪孽，林应便觉得鬼火直冒。
“嗯，寒假回家，刚好去看看那畜生……”
“如果已经化作了鬼魂，那么便擒来日夜炮制；”
“如果还没化作鬼魂，那么便去鞭尸一番。”
这么恶狠狠的一想，林应方才觉得怒火稍稍减弱。
看着眼前的女子，他不禁有些怜悯。
从那个黑暗的环境成长出来，
恐怕不患上‘精神疾病’才不正常吧？
虽然林应并不确定朱秀秀的‘病症’在此，但是估计也八九不离十了。
年少时的噩梦，是真的需要一生去治愈的！
林应摇头一叹，正准备唤醒朱秀秀。
就在这时，
朱秀秀的眼睛猛地睁开。
那双眼睛无悲无喜，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林应。
林应眉头微蹙，低声道：“你叫朱秀秀吧，我……”
“不要、不要，院长不要……”朱秀秀看着林应，畏惧地摇着脑袋。
林应的眉头越发沉凝。
紧接着，
朱秀秀的脸色一变，又哭又笑，疯癫道：“畜生……畜生……”
不过一会儿，
她的脸色再度变幻，一脸仇恨，倔强道：“畜生，我一定要找到你的证据，你不得好死！”
接下来，
朱秀秀的脸色不断变幻，有麻木浑噩、有屈辱承受……总之全都不是正常的神态。
“这是，人格分裂？”
林应摇头一叹。
在朱秀秀的脸上，他似乎看到了许多人的脸。
其中，似乎就有着聂小娟。
“她怎么了？”安少杰终于忍不住了，躲在林应背后问道。
林应似答非答道：“不过是代替着许多人而活下去罢了……”
安少杰似懂非懂，却没有再发问，只是那阴气剧烈地落在林应的后背，显示出鬼的心情并不平静。
终于，
朱秀秀‘找回了自己’，双眼死死地瞪着林应。
一会儿癫狂道：“你终于来找我了！你把我的少杰换回来……”
一会儿又痛苦道：“你们放心，我会代替你们好好的活下去的……”
“……”
期间，
她的手和脚剧烈地挣扎着，很快被绷带磨出了血。
“请主人出手相助……”安少杰焦急道。
如果鬼也有眼泪，只怕是已经泣不成声。
林应摇摇头。
竖起一根指头，指头化作幽冥鬼爪。
锋利的指尖在绷带上面轻轻一划，四根绷带齐齐断掉。
“啊……”
朱秀秀的嘴角淌着口水、牙齿摩擦，状若癫狂、看上去极为骇人，尖叫一声便想朝林应扑来。
林应手掌一压，澎湃的灵气荡出，将朱秀秀压在床上无法动弹。
“不要伤害她……”安少杰惊呼道。
林应白眼一翻，直接将祂给拖了出来，“你看看谁来了？”
显然朱秀秀的病已经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了，他一个外人铁定是说不清醒了。
可是，
朱秀秀依旧死死地盯着他，口齿不清地嘶叫着什么。
林应眉头一蹙，在心中恍然道：“对了，此刻祂还是鬼魂状态，并未彻底复苏，普通人是看不见的。”
“快变幻一下，让她看见，我知道你能够做到。”他对安少杰说道。
“我不、不……安少杰已经死了……我现在只是一只鬼……”安少杰胡言乱语道。
林应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果然爱情会让人变成傻逼吗？”
“你不变，我也有办法让她看见你！”
他冷笑一声，指头在朱秀秀眉心一点。
朱秀秀的眼睛陡然睁大，正对上林应猩红的双眼。
“朱秀秀，安少杰看你来了！”他低喝道。
“安…少杰……”
朱秀秀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
安少杰还在那儿鬼言鬼语：“我现在只是鬼……秀秀会害怕的……人鬼殊途……”
林应翻了个白眼，抬腿在祂屁股上一踢，“过去吧！”
安少杰跌跌撞撞地扑向病床，看着那张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脸。
默然几息，
然后赶紧朝着窗户外逃去。
“少杰……你终于来看我了，安少杰！我好想你……”朱秀秀惊喜道。
安少杰的身形僵住了。
林应已经知道了接下来的发展。
“儿女情长啊……”
他摇头一叹，将那颗腐朽的棒棒糖抛向安少杰。
安少杰将其抓在手中、脸色变幻不定。
“好好把怨气消解掉吧，留着怨气对你不是好事！”
这倒不是全因为消解了怨气，才能够真正成为他座下的鬼卒。
而是，
如果怀有怨气，那么彻底爆发过后便会化为怨鬼。
怨鬼只知杀戮，终究是难逃一死！
“安少杰，你的时间不多了，有话就赶紧说吧。”
“十分钟过后，我再回来。”
林应摇身一动，朝着窗外遁出。
“少杰，真的是你吗？这些年，我真的、真的好想你……”朱秀秀哭泣道。
安少杰捏紧棒棒糖，沉默良久，终究还是朝着朱秀秀走去。
……
“人鬼殊途？我就是阎罗殿主，这事儿归我管！”
林应躺在树杈上面，悠悠地看着病房内的一人一鬼。
“如果真的人鬼殊途，那么相公你还会要妾身吗？”手机阴森一响，凉子的信息发来。
凉子的信息是‘单行道’，只能接收不能发送。
因此林应直接说道：“呵，谁规定的人鬼殊途，那么我就杀谁！没有谁能够拆散我们夫妻俩……”
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少年，已经积累一定的凶威。
因此，说这话的时候倒是自有一番威势。
一道轻柔阴气在他的脑袋上面拂过。
“大不了，我自个儿抹脖子，然后我与娘子不就不存在人鬼殊途了？”林应笑嘻嘻地说道。
话音刚落，
一记‘冰栗子’在他的脑门一敲。
“唉哟……”
林应揉着脑门，讪笑道：“娘子别生气，为夫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夜半，月上枝头，仰卧树杈赏月，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少杰，你不要走……”
林应只听一声哭叫，便见安少杰冲出房间。
“你我人鬼殊途，已经……有缘无分了！”
“主人，人鬼殊途，请你帮我劝劝秀秀，让她忘记我吧……”安少杰低着头，低声说道。
林应沉默一会儿，想说什么，却是没有说出口。
是啊，人鬼殊途……
毕竟，不是哪个鬼都是凉子，也不是哪个人都是林应。
林应点了点头，拍了拍祂的肩膀。
正见朱秀秀爬上窗台，竟是想要跳出来寻找安少杰？！
林应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将之拦下。
朱秀秀的身体冷的可怕——就是这么短短的十分钟功夫，竟让她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
这，便是人鬼殊途的原因。
人畏鬼阴寒，鬼贪人阳气……一阴一阳，二者可以说是水火不相容的存在。
“让我找他……求求你，把少杰还给我……”朱秀秀虚弱地哭嚎着。
看着朱秀秀那苍白如纸的脸，
林应长叹一声，将温润灵气灌注于她的体内。
“再这么和祂待下去，你会死的！”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这句‘告诫’说出口。
这个告诫，显然对朱秀秀来说无所谓。
被灵气温润，
朱秀秀的脸稍稍有了几分血色，挣扎得力度渐渐大了起来。
毕竟林应又不是她的情郎，可没有让她‘不犯病’的效果。
“我是聂小娟的…朋友！”
一句话，让朱秀秀平静下来，喃喃道：“小、小娟……”
她掰着林应的肩膀，激动道：“小娟她还活着？！”
显然，聂小娟在她的心中，也占有一个重要的地位。
林应摇了摇头，叙说起来，
“我帮你们把仇报了……”
……
约莫半个小时。
林应从病房内出来。
朱秀秀恢复了平静，轻轻地躺回病床。
“你和秀秀说了什么？”安少杰松了一口气，脸上的阴翳消散几分。
林应摇了摇头没有回答，道：“等过几天，我会给她找国内最好的精神病医生，相信她很快就能够恢复的。”
安少杰默然几息，然后低着头道：“安少杰，叩见主人。”
“安少杰……”
林应玩味地看着他，却并没有说什么，淡淡道：“归来吧。”
安少杰最后看了一眼病房，朱秀秀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
祂点了点头，遁入百鬼录中。
“还没有收服吗？”
林应看着百鬼录上的画像，摇头一叹。
鬼婆婆、多情鬼……以及方才收服的鬼蛛，全都是有色彩的。
而只有安少杰，依旧还是灰色。
这说明，安少杰并没有彻底地归顺于他，甚至在爆发过后还有着‘翻脸不认人’的风险。
其中的原因很简单！
毕竟，其他鬼物所带有的怨气，那都是因为仇人。
只要林应代鬼索命，帮祂们杀掉仇敌，那便能够消解祂们的怨气，获得祂们绝对的忠诚。
但是，
安少杰的怨气，是来自于朱秀秀的。
总不可能，把朱秀秀也干掉吧？
那样子，恐怕安少杰的怨气会直接转嫁给自己吧？
林应自嘲一笑，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也罢，先回回学校解决殉情池的事情吧。”
他身体一转，化作血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
病房内。
朱秀秀躺在病床上，手中紧紧地握着棒棒糖，身体哆嗦着，已经是泪流满面……
……
安庆文理学院。
“什么？你是说，今夜殉情池内的鬼将会爆发？”林应惊道。
事实上，
已经不需要安少杰再回答了。
因为，
此刻的校园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阴气森寒的黑暗不断地吞噬着整个学校。
在那明暗交界处，
成双成对的情侣手拉着手，朝着荒废的南校区走去。
见到林应，
他们齐齐回头看向他，然后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笑容，僵硬而诡异……
这一幕，
让正要回寝室睡个大觉先的林应，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