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从来没有看见过这幅样子的洛炎墨。
他凶狠而又直接地出手，那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项羽朔的嘴角。
项羽朔也没有躲开的意思，就这么生生地挨下了一圈，看着洛炎墨那双通红的眼睛，他穿着气儿，啐了一口，吐出来的带血，项羽朔擦了擦嘴巴，却依旧邪笑着看着在那里粗喘气的洛炎墨，眯着眼睛，“媳妇儿这下力道够狠啊！”
“咚！”的又是一声响，这下是洛炎墨直接揍在了项羽朔的肚子上，他没留情，用了全力，项羽朔被他打得发出一声沙哑的闷哼，眼睛瞪大了，捂着肚子倒退几步。
“啧，媳妇儿你这脾气够辣啊……”
被打成那样，他还是没还手，依旧那么轻佻地看着洛炎墨，“回家我脱光了让你打。”
“项羽朔你tm找死！”
洛炎墨这回是真的疯了，他冲上前去，没再犹豫，直接一下捣在项羽朔肩上，揍得项羽朔整个人摔在地上，洛炎墨还不解恨，骑在他身上，一下又一下，似乎想要杀了项羽朔一样，在那里猩红着眼睛，“你给我闭嘴！你tm给我闭嘴！”
项羽朔咬着牙，一边趴在地上一边笑，“媳妇儿你急什么……”
还想接下去说的话被洛炎墨的举动震得愣在原地。
洛炎墨拿起一个酒瓶狠狠摔碎在项羽朔的脸旁，酒瓶的碎渣割开了他的脸，带来几分刺痛。
“我告诉你项羽朔！别tm打我主意！”
洛炎墨像是被逼急了，眼神疯狂，而项羽朔却只是闭着眼睛承受着这一切，洛炎墨的怒意让他的心猛地痛起来。
他在怨自己……
“项羽朔！你tm抽风抽别人地方去我管不着！你下次要是再敢来我这里发疯，我跟你没完！”
“你丫有病！病的不轻！你爱跟谁玩跟谁玩去！你tm来玩我！你找死！”
“别打了——！！”
一边看热闹的人终于发现这不是玩玩的，开始往前拉架，“都别打了！”
安然想上前去，可是手臂被人狠狠攥紧，她回头，对上莫妄那双看不透的眼睛，声音里透着控诉，“为什么？”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莫妄只是淡淡说了这么几个字，就直接打断了安然的念想，“你还是考虑考虑接下来考核的事情吧。”
那边，洛炎墨还骑在项羽朔身上，双眸通红，似乎有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滴在项羽朔脖子上。
项羽朔一愣，声音颤抖，“洛子……你……哭了……”
“**逼的哭啊！”洛炎墨红着眼睛，似乎是要吼穿自己的灵魂一般，狠狠打在项羽朔的背上，“项羽朔你说啊！说你是我兄弟！一辈子都是兄弟！说啊！”
项羽朔紧紧闭着眼睛，心中的痛几乎要让他窒息。
冰凉的泪水一点一点爬下来，项羽朔知道洛炎墨也在哭，可他觉得他们的原因不一样。
洛炎墨这是在逼项羽朔，逼着项羽朔退到兄弟那一步。
而他，是因为绝望。
绝望自己，只能答应洛炎墨，做他一辈子的兄弟。
“说话啊项羽朔……”
到最后，洛炎墨的声音已经带着点颤抖，他在逼项羽朔，逼项羽朔不要再对自己放纵下去。
泪水，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滚落下来，项羽朔沙哑的声音像是被人割断了喉管一般，光是声线就够让人心疼，他听见自己说，
“好。”
好。
一个好字，就足够斩断一切的感情。
一个好字，把他和洛炎墨分离在两个世界。
从此，他还是那个项羽朔，那个医术惊人的天才少年；而洛炎墨还是洛炎墨，一个充满阳光的少年特工。
他说他是他兄弟，打消了他们之间接下去本不应该有的交集。
项羽朔闭着眼睛，睫毛在颤抖，而莫初早已被这一幕吓呆，站在一边，瞪大了眼睛，脑袋却无法消化眼前的这一幕。
洛炎墨从项羽朔身上爬起来，脚步还有点不稳，身边莫妄扶住了他，他才站稳脚跟。
项羽朔也跟着爬了起来，他红着眼眶，看着洛炎墨，看了很久，像是用尽力气。
“我是你兄弟，项羽朔。”
带着几分颤音，让项羽朔的心顿时狠狠的疼了起来。
他只是笑，站在那里，与洛炎墨拉开了距离。
灯光下，他的表情晦暗不明，洛炎墨只觉得，这一刻的项羽朔，陌生得让人心疼。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洛子。”项羽朔嘶哑的声音透着一股崩溃后的死寂，“那么，如你所愿。”
转身，迈开脚步，他落寞的影子在灯光下被一点点拉长，最后消失在洛炎墨的视线深处。
没有再转过身来，贱贱地笑着说，我逗你玩呢你大男人也太不禁逗了吧。
没有像自己刚才那样，抓着自己的头使劲往地上按。
更没有，走回自己的身边，像往常一样搂着自己的胳膊，见人就损。
他的背影挺拔而寂寞，他离开时的脚步，一步一步都踩在了洛炎墨的心上。
洛炎墨那时便有一种预感，他可能……再也找不回项羽朔了。
“完了……”安然站在莫妄的身边，看着这一切，轻轻地念着。
是的，完了。
洛炎墨自嘲地笑着，趴在了酒吧吧台边，要了杯酒一饮而尽。
洛炎墨，看看你做的好事，多牛逼，多出息！
莫妄看了莫初一眼，示意她赶紧走，莫初还想说什么，对上莫妄略带几分阴狠的目光，她咬着嘴唇，不甘心地走出了酒吧，跟上了项羽朔。
莫妄走到洛炎墨身边，也点了一杯酒坐下，将安然搂在怀里，看着洛炎墨。
“阿旺……你说我窝不窝囊……”
喝了酒舌头有点大，洛炎墨不怕死地拿了根手指在莫妄眼前晃悠，“阿旺，来，阿旺，乖，阿旺真听话……”
安然倒是乐了，莫妄声音一冷，面色很难看，洛炎墨喝了酒倒是挺能作死，“手指还要么？”
“废话！”洛炎墨灌酒灌得有点猛，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眼眶有点红，“撸管子的时候还要用上它呢，怎么能不要呢！”
“……”莫妄没说话。
“你喝醉了……”
莫妄在沉默了很久之后，一把抓住了洛炎墨的手腕，他又把满满一杯酒往嘴里灌，莫妄这么一抓，杯子里的酒洒出来不少。
“你……你干嘛拦着爷喝酒！”
“呦，喝了酒发酒疯装大爷？”
“装你妹！”洛炎墨眯着眼睛，发出的声音都有点难以辨认，“老子本来就是大爷！大大爷！老佛爷！”
“老佛爷好。”安然一边笑一边喊了一声。
“退下吧。”
洛炎墨还那么煞有介事地一挥手，“朕今日不翻各位爱妃的牌子了！”
“完了，给串场串到皇帝去了。”
老佛爷到皇帝，这年龄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莫妄离开吧台去酒吧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只好又回来，翻出手机报了一串数字给安然，让安然打过去，“这江司爵号码，让他来酒吧里把这傻逼儿子拖回去。”
“你才傻逼！”
醉了也能听见有人骂他，洛炎墨粗着嗓子回了一句，“你个没脑子的蛋。”
莫妄上去就是糊了他一脸的耳刮子。
声音不响但是吓到安然了，她急忙拉住莫妄的袖子，“你真打？”
莫妄挑眉，“你看我像假的？”
“……”安然皱眉，“洛炎墨今天喝多了脑袋不好使，你也别跟喝多了一样和他计较啊。”
莫妄想说什么，一边洛炎墨又开始嚷嚷，“你有病吧你才喝多了脑袋不好使！你全家脑袋都不好使！小爷可是千杯不倒！灌不醉！”
安然松开莫妄的袖子，“你打吧我不拦着了。”
莫妄：“……”
终于等到江司爵一干人等急急忙忙跑过来找到了洛炎墨，发现他正拉着安然，一手拿着酒杯，一脚跨在椅子上，在那里唱：“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江司爵到他身边的时候，那个“五百年~~~”的年还在抖音，江司爵上去就是一耳光把他扯下来。
“……”安然心说你们男人怎么一个两个都是甩耳光，明天洛炎墨要是记起来还不得跟你们闹翻天。
“呦江司爵……你怎么又回来了，之前不是走了吗……”
洛炎墨半睁着眼看着眼前晃来晃去重影的江司爵，笑得荡漾，“怎么，是不是想我了……”
“药没吃？”江司爵冷冷看着他，叫了身后跟着来的人扶着洛炎墨，洛炎墨有人扶着还走得跌跌撞撞，嘴里一个劲儿嚷嚷，“嘿小然然你要记住高音这部分怎么唱啊，明天检查你学习得怎么样！”
“老佛爷再见！”安然憋着笑朝他挥手。
“小安子阿旺退下吧！”洛炎墨倒是厚脸皮吼了一声，直到他走远了，安然还能听见他在那里大声喊着你们都退下退下吧，小江子让朕一个人休息会……
安然估计洛炎墨这脸得要让江司爵扇肿了。
洛炎墨走后，安然感觉身边清净不少，抬头看着莫妄，发现他也在看自己，眼神立刻挪开，望向别处。
“心虚？”
莫妄从背后抱住她，低笑，“演技也太差了，耳根都红了呢……”
安然没反抗，意外的顺从，莫妄在她的耳垂亲了一下，顿时安然整个人都像被电流击过一样，耳垂是很敏感的地方，她捂着耳朵，“你干什么！”
“你说呢。”
莫妄邪邪地挑眉，抱着安然没松手，安然看着他，觉得这个男人演技真的太好。
明明说过只是一场交易……明明说过和自己不可能有感情。
可是他依旧能够这么漫不经心地挑起自己心中的波澜……尽管这一切对他来说，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逢场作戏。
安然强忍住心中起伏的心绪，她看向门口，问道，“几点了？”
“被洛子这一折腾，十二点半了。”
莫妄倚在吧台上，慵懒地眯起眸子，精致的面容染上了几分阴暗，“还有半小时……大概就可以看到一场好戏了……”
安然抿着唇，“具体多少人？”
“不多，十人左右。”莫妄低下头亲了亲安然的额头，“他们还提前通知了我，意思是要把我也拉进来。”
“就你这性格，肯定懒得瞎掺合。”听见这话莫妄笑了，“没错，所以我才叫你来探取机密，我要是自己去我都用不着叫你了。”
“哦对了。”莫妄在口袋里掏着什么，安然转过身来，发现他递给自己一块表。
“问尚墨轩拿的。”莫妄开口，“他们军情九处特案组的专属手表。”
“特工功能手表？”
安然听说过，这一次真真实实拿在手中的感觉又有点不一样，她看了看这块表，道，“传说中那种可以通话联系，可以当手电筒，可以发射钢丝，可以追踪位置，可以录音可以拍照，而且耐打耐操质量堪比诺基亚的手表？”
莫妄失笑，“你从哪听的这么吊炸天的介绍？”
“唐予洛。”这个名字从安然口中说出，却不再带有一丝波澜。
看见莫妄的眼神一暗，安然挥挥手，道，“放心啦，他已经是过去式了，他就算再出现也和我无所谓了。”
那种平淡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痛苦和受伤。
安然将手表戴在右手上，莫妄挑眉，“你是左撇子？”
“不。”
安然抬起纤细的手腕，眯起眼睛勾起唇角，很**的一笑，“只是为了装逼。”
莫妄搂着她，“宝贝你怎么这么可爱。”
安然看了看表，觉得时间还有多，就从莫妄的怀里撤出来，转身坐在一边的吧台转移上，一位帅哥调酒师走上前笑得很温柔，“美女想喝什么？”
安然正要开口，身后一道略带森冷的声音传来，“养乐多。”
看见莫妄顺势坐在了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安然撇嘴，“为什么不让喝酒。”
“怕你乱【和谐和谐】性。”莫妄笑着拿过一杯养乐多，放在安然面前，“小孩子喝养乐多就好了，不喜欢的话可以喝橙汁或者牛奶。”
“……”
安然赌气地拿过那一杯养乐多一饮而尽，看着莫妄，托着下巴，姣好的唇形微微挑起，“你怕我做什么？”
“……”莫妄突然间有点搞不懂这闺女脑袋里想的什么。
“我跟谁乱去啊，也得有人愿意啊……”
安然看着莫妄，“你愿意么？”
“你说呢。”莫妄挑眉，上上下下将安然打量了一遍，语调戏谑，“身材不错，腰挺细，操起来应该很爽的。”
安然就差没把手里的杯子砸过去，“莫妄你不要脸！”
“嗯哼。”莫妄没否认，“我面对你一直都挺不要脸的。”
安然红着脸没说话，就听见莫妄接着道，“你还欠我一次后入式……”
“我弄死你——！！”安然跳下椅子两只手往莫妄的脖子抓去。
莫妄灵活的闪开，拉住她的手扯到自己怀里，声音低沉而又磁性，“舍得掐死我？”
“有什么舍不得的！”
安然知道，对付这种不要脸的贱人，你得比他更不要脸才行。
于是她挺直了腰板，一扫之前羞涩的表情，用了唐樱惯用的表情和语调，挑眉看着莫妄，“你说呢，都成年了还是小处男，说出来出息不出息。”
“那也得你想把我破了才行呀。”莫妄眯着眼，比无赖，他绝对一流。
“呦，那之前难道没有小男生跟你一块开过苞么？”
安然感觉自己跟唐樱在一起待久了，说话语气也开始往唐樱那靠，越来越无耻。
“你好像挺希望看见我跟小男生一块躺床上的。”莫妄抱着安然，“我要是搅基了你怎么办？”
安然光顾着脑补莫妄跟男人在床上翻滚的情景，那种国际大片的即视感让她露出一副极其扭曲的表情……
莫妄一看这表情就知道这小妮子肯定是在yy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唐樱给你灌输了什么东西进去？”
“搞基**好。”
“……”莫妄先是很冷静地沉默了几秒，之后抓着安然的肩膀狂吼，“该死的女人！老子不喜欢男人——！！”
“每个男人在遇见自己喜欢的男人之前，都以为自己喜欢女人。”安然一脸的了然，“洛炎墨不是么？”
“……”莫妄打算不再和她交流下去，转头，可是在看见门口走进来的人时，表情猛地一变。
他凑在安然的耳边，轻声念道，“来了……”
安然猛地收敛了表情，看向门口，一帮黑衣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男生，年龄与安然相差不了多少，他有着一双极其吸引人的桃花眼，上挑的嘴角无比性感。
他笑着走进来，一路各种美女朝他投怀送抱抛媚眼，他明明是笑着，可那笑意不达眼底，带着几分冰冷的疏离感。
安然在看见那人的瞬间就愣在原地。
这个男生……长得居然有五分相似末心染……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吧台边，似乎没有朝着安然他们这边看过来，莫妄示意安然看情况行动，而自己却迎上去，笑着和那个男生握手。
“呦，莫大老板。”
“好久不见，蓝少爷。”
“说好的房间，怎么样了？”蓝懿握着拳头在莫妄胸前捶了一下，莫妄的笑无比深邃，“肯定准备好了，不过先说好，今晚我不参与了。”
“明哲保身？”蓝懿挑眉，面对总是深藏不露的莫妄，蓝懿承认自己不能轻敌，多少人输在莫妄这看似无所谓实际上却掌握了一切的笑容之下。
“算是吧。”没有反驳，莫妄领着蓝懿走向包厢，回头的一瞬间，朝着安然使了个颜色，安然暗自跟了上去。
蓝懿走在莫妄身后，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直直看着莫妄的背影，他来之前就收到过很多警告，无一不是在告诉他，莫妄太过危险。
果然，那笑容完美得让人无法看透。
“这里就是了。”莫妄抿唇，收敛了笑容，看到了身边匆匆过来的服务员，脸色一沉。
“以后必须第一时间到。”
“是。”那个服务员弯了弯腰，替蓝懿他们打开了门。
“莫大老板亲自领路，真是不胜荣幸。”蓝懿进门前，朝着莫妄微微一笑，看不出任何情绪，而大手却是好像不经意一般，轻轻拂过那个服务员的手背。
服务员拖着推车的手有了几分颤抖。
莫妄看到这一切，眼神阴暗了下去，却没有说什么，看着蓝懿进门，然后服务员在他面前把门关上。
蓝懿走进来，身后的黑衣人也在一边坐下，围着蓝懿和另一个黑衣人绕成了半个圆。
坐在蓝懿对面的黑衣人把衣服一脱，露出一头亚麻色的碎发，斜刘海下，是一张俊美的脸。
“下回就是弄死我也不要和莫妄打交道了，太可怕。”
“怕什么。”蓝懿看着服务员把酒杯端端正正地摆好，然后拿着红酒过来在他们面前倒上酒，笑意深邃地看着这位服务员，道，“阿黎，这次和莫妄打过交道后，我们或许可以和他成为盟友。”
蓝懿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黎辛辰，拿起红酒抿了一口，“这批枪火到手后，我们可以分利润给莫妄，形成长期互利关系。”
黎辛辰看着他，侧脸看过去鼻梁很挺，“莫妄不是傻子。”
“有钱不赚才是傻子。”
蓝懿眯着眼睛，笑着道，“再说了，莫妄这次不是已经给我们暗示了么？”
“嗯？”
黎辛辰一惊，跟着立刻反应过来，眼神看向那位服务员。
身材好，脸蛋美。这是黎辛辰的第一反应。
下一秒，那位服务员发出一声惊呼，跟着整个人都被拉倒了蓝懿的怀里。
“你们酒吧里的服务员都有这么漂亮吗？”
蓝懿笑了笑，“还是说，是莫妄特意让你过来呢？”
安然被蓝懿死死按在怀里，表情很惊恐。
完了，这么快就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