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隐回到车上,就看到孙野抱着泡姜坛子瑟瑟发抖。
谢隐的目光从孙野脸上慢慢下移,移到泡姜坛子上时,才知道孙野为什么瑟瑟发抖。
贺岁安已经化形了,堪堪站在一块儿还算平稳的姜面上,叉着腰梗着脖子和孙野大眼瞪小眼儿。
几分钟前。
孙野抱着泡姜坛子出来后,还没上车,就看到姜上那坨菌在慢慢变化了。他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做贼似的踮着脚快步跑到了车前,开门上车关门一气呵成。
然后贺岁安就变回来了。
贺岁安早就有意识了,变回来就敲着坛子冲着孙野大叫:“放我出去!”
孙野摇头:“不行!”
“凭什么?”贺岁安爬起来站在姜上,“我要出去。”
“谢老板不在,我不敢妄动,”孙野继续摇头,“而且你出来一身泡姜味儿,车都要臭了。”
贺岁安气得脸青一阵红一阵,想搬快姜砸他,试了半天都搬不起来,只能叉着腰梗着脖子跟他大眼瞪小眼。
“又不是你的车,你操什么心?你问问谢隐会怕我弄脏了他的车吗?”
孙野移开目光,假装没听到。
“嘿,”贺岁安伸手指着他,气得整个小人都在颤抖,“你就这样硬气着,千万别服软,你看我怎么在柯柯面前吹枕边风!恶劣的枕边风!”
孙野的目光一下子就移了回来,敢怒不敢言地跟他对视着。
贺岁安也不服输地跟他对视着。
谢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诡异的景象。
谁敢信,这俩人几个月前还一个抱着另一个夸夸敬酒呢,这就是传说中的,看不惯闺蜜的男朋友吗?
谢隐赶紧去把泡姜坛子接了过来,不解地看看孙野,又看看贺岁安:“你们怎么了?”
贺岁安立马告状:“他不放我出来!”
孙野也立马诉苦:“谢老板,我对菌种没研究啊,以前提取都是你自己来,我不敢轻举妄动,有问题吗?”
谢隐又看向贺岁安。
“那你还说我出来车都臭了,”贺岁安脖子梗得更直了,“你说,我会弄脏你的车吗?”
谢隐笑得苦涩又无奈:“当然不会了,安安。”
“听到没有?”贺岁安像打了胜仗一般,对着孙野一阵儿手舞足蹈,“我到时候就跟柯柯说,你怕柯柯弄脏你的车!”
孙野瞪大了双眼:“不是……我什么时候说这话了?”
“举一反三啊,你不就是爱车吗,跟你那车过去啊,我跟柯柯说,可千万别上你的车,坐不起哦。”
孙野人都麻了,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给贺岁安留下个“真特码无语”的眼神。
贺岁安冲着他那个方向踢了一脚,然后委屈巴巴地看着谢隐:“我要出来。”
“好,好。”谢隐当然对他百依百顺,立刻带他去后座,把他放出来了。
下一刻,泡姜坛子的味儿就充斥了整个车内空间。
贺岁安已经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了,闻了闻自己身上,还在那大放厥词:“哪里臭了,根本一点儿都不臭嘛!”
谢隐在一旁闭着气点头:“嗯嗯,安安怎么会臭呢?一点都不臭。”
孙野坐在前面驾驶位上,黑着脸默不作声地启动车子,打开了车窗。
清风从四面八方袭来,顿时吹散了车里浓烈的泡姜坛子味儿,空气霎那间变得清新。
谢隐小动作地深吸了一口气,笑着把贺岁安搂在怀里:“不臭,一点都不臭。”
贺岁安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不一会儿就开始emo了:“那板子真的没有用啊。”
孙野开着车,重重地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祖宗,我求你别折腾了。
我想约会啊,我想跟柳柯约会啊!谢老板答应给我一个月假期啊,你不能都给我嚯嚯完了吧?
谢隐拍着他肩膀,柔声哄着:“没事的安安,你看,我这不是把你找回来了吗?”
孙野轻哼一声,你清高!你了不起!
贺岁安还是不太高兴:“还是想我的罐子。”
谢隐苦涩地笑笑,又哄了哄他。
过了一会儿,贺岁安突然又想到什么,转过身来问谢隐:“我在伯父伯母那里的时候就有意识,这泡姜坛子是你给伯母的?你还会做泡姜坛子啊?可你之前不是不会做饭吗?”
“这个……”谢隐尴尬地往窗外看了看,“这是之前跟我妈去别人家做客,我在别人家拿的。”
贺岁安人都傻了:“你去别人家做客,把人家泡姜坛子抱走?你们两家现在的关系怎么样?”
谢隐笑得更尴尬了:“是有一些尴尬,我说过赔他们泡姜坛子的,他们不要。”
贺岁安再一次被他的情商折服:“我的谢大博士,这是泡姜坛子的事儿吗?”
谢隐扶了扶眼镜,转移了话题:“我也没想到,你会变到这个坛子里面,早知道我就不放在我妈那里了。”
这要放在之前,谢隐也只会把贺岁安提取出来,但自从贺岁安把罐子带回来后,谢隐就想把所有他新生的东西都带回来。
虽然这些东西代替不了罐子,但好歹是个慰藉,而且万一又能出现下一个罐子呢。
贺岁安带这个罐子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罐子的用处啊。
贺岁安又拍了他一下:“伯母叫你发誓你就发誓嘛,你气他做什么?我又不会真死。”
“那也不行,”谢隐义正严辞地拒绝,“你的命怎么能用来发誓?好了,我以后也不会气她了。”
说话间,孙野将车开到了他家门口,停好车后,孙野转头问了一声谢隐:“谢老板,要不要我顺便给你把车洗了?”
谢隐被吓一跳,生怕贺岁安听到这话应激,赶紧转头看向了贺岁安。
“洗吧洗吧,”贺岁安倒是不跟他置气了,对着谢隐嘿嘿傻笑两声,“我现在也觉得有点儿臭了。”
谢隐笑眯眯的:“安安觉得臭了,那就洗一下吧,辛苦了孙野。”
孙野又冷哼一声:你清高,你双标,你了不起!
贺岁安回家后,立刻冲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了原始白皮,然后出来对着泡姜坛子发呆。
谢隐看他这一脸思索的样子,顿时如临大敌:“安安,你不会又对这坛子有什么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