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夏和王成急匆匆的赶去前厅,只见两人面色迥异。
王榴微红的脸带着一丝窘迫,对沈夏道:“夏夏,这是你爹。”
沈夏早就料到,从善如流的喊“爹”。
越忠给了见面礼物,是一块令牌,沈夏还不晓得有什么用处,只看着十分贵重,想来越国公认亲的礼物肯定不会是什么便宜货色。
越忠看沈夏是越看越喜欢,这丫头轮廓像榴儿,眉眼之间颇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听说她素来喜欢做生意,这令牌可以调动国公府的一切,那些铺子啊什么的,全都交由沈夏处理。
这些年得到的赏赐总算是没白费,能给妻女花钱,他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越忠小心瞥了王榴一眼,虽然现在榴儿还没答应,他相信自己的诚心能够感动他的。
王榴不打算跟小辈讲当年的糊涂事,要不是他能够给夏夏更好的生活,她也不会答应。
沈夏的眼睛在亲爹和娘之间打转,见两人气氛微妙,亲爹的眼神都没离开过娘亲,干脆自己有眼力介一点,退下了,把剩下的时间全部都留给爹娘。
这么长时间不见,他们肯定有很多话说吧。
沈夏拉着舅舅准备悄悄撤离。
“你扯我干嘛?”
王成感受到拉力,一脸不满,他还没看够呢,阿姐和将军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怎么连孩子都这么大了。
沈夏扶额,尴尬的对着爹娘行礼,“我还有些店铺的事情没处理完,我先走了。”
说完沈夏脚下溜号,扯着舅舅赶紧走了。
“走那么快干嘛?我还没看够呢!”
刚一走远,王成就开始嚷嚷,沈夏不顾尊卑,直接敲了一下王成的头。
她这个舅舅真是个榆木脑袋,不说清楚,就一点都猜不出自己的用意。
王成捂着头呼痛。
“舅舅,你真的一点都不懂情趣!你也不想想他们到底有多久没见面了,肯定有许多事情要跟对方解释,咱们在哪,怎么讲的开嘛?”
“你没看我爹都在疯狂对你使眼色了,偏你看不出来,还像个木头似的杵在那。”
沈夏已经改过了称呼,对于自己的新爹,沈夏很满意,原来那个四五六的东西就不配。
这下,沈夏心里舒坦多了,原来自己的爹爹是个大英雄。
王成这才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脑袋,原来将军是这个意思啊,他还以为将军眼睛不舒服呢。
还好夏夏拉他出来了,不然破坏了将军的事情,不知道自己要吃多少苦了。
……
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越忠终于可以继续解释了。
他单膝跪在王榴面前,轻柔的握住她的手,不敢用劲,像是对待一件易碎品一般。
要是放在刚刚,王榴早就把手抽回来了,只是男人解释他这么多年都未娶妻后,心里的某处好像柔软了下来。
王榴震惊于,这样一个盖世英雄,权势滔天的人竟然对自己这么小心翼翼,故意放低自己的姿态,半跪在她面前。
“我知我这么多年未出现对不起你们母女,那时军心涣散,我又失踪了一天,我再不出现,怕是漠北的鞑子都要踏进中原了,我只能先行离开。”
“后来我去寻你了,却始终没有找到,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找从未放弃。”
“我说这么多,并不是为了求得你的原谅,我只是想告诉你,那日不辞而别我不是有意的。”
越忠语气真挚,他想过这辈子都找不到的可能,但老天眷顾他,还是让他找到了,还多了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儿。
王榴对上越忠那双杀伐果断的双眼,那眼中满是柔情,不掺一丝杂质,要不是理智尚存,王榴真的会感动。
王榴收起已经快要溢出的泪水。
“女儿可以跟着你回去认祖归宗,可我不能再嫁给你了。”
越忠知她心中担忧,“你担心的那些都不是问题,我母亲也是农民出身,她不会介意你的身份的。”
“这么多年未娶妻,她只希望我有个能说的上话的人。”
“我已经对不起你们太多,能给我一个机会将功补过嘛。”
说实话,这些年在沈家的蹉跎下,王榴的心早就已经死了,可越忠的出现仿佛打开了一个窗口,将她少女时的等待全部都勾了出来,他的解释一点点卸下她的心房。
如果是那时他说出这番话,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只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不敢再相信那些情情爱爱了,她只想守着女儿,让女儿能过的更好。
半夜,沈夏路过王榴的房间,见屋内烛影闪烁,敲响了房门。
“娘,你这么还不睡,是爹爹回来了睡不着吗?”
沈夏知道他们白天聊了很多,娘亲性子软,心事多,不然她不会专门过来看看。
一看果然没睡。
王榴披着衣裳坐在床边,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是投生错了,反而是夏夏更像是当娘的,总是在发生事情的时候安慰她。
“是啊,娘在想你爹的话。”
王榴抚过沈夏柔软的发丝,如果她不跟着去京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夏夏了。
想起越忠说的那些话,王榴慕然有些心痛。
“如果你不嫁给我,夏夏不会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背后所有人只会嘲笑她是个外室女。”
越忠知道她最在意的就是夏夏,说的每句话都是为夏夏考虑。
夏夏就算认祖归宗,说的好听一点是国公爷唯一的女儿,说的难听一点是国公爷和外室生的孩子。
本朝如此重视名声,夏夏该被多少人戳着脊梁骨骂啊。
王榴深深的望向沈夏,眼中满是心痛,她夏夏的命为何总是这么苦啊?
沈夏握住王榴的手,想传递一点能量给她。
“娘,你就按照自己的本心选,不用考虑我的。”
她虽然不知道爹当娘的前程往事,可看娘的表情,那应该是段不愉快的回忆。
她希望娘有的是依靠,是共度余生的人,而不是像沈福田那样的人渣,如果是这样的人,她宁愿娘独身一人,她给娘养老送终。
沈夏靠在王榴的臂弯里,她从没体会过母爱,是王榴给了她关心,让她知道母亲的伟大。
王榴一点一点理着沈夏额角的碎发,有这样懂事的女儿,她还奢望什么。